京師的清晨比之襄陽,卻也沒有祥和多少。
雖然沒有大軍臨城,但朝堂上的氣氛因為田宏遇的彈劾,而頗是微妙。
彈劾的對象是周皇后的父親,嘉定伯周奎。
朱由檢聽著田宏遇的慷慨陳詞,說周奎壓榨百姓啦、恃強凌弱啦、搶奪百姓土地啦、強搶民女啦、貪污受賄啦...估摸著能說到的罪名就差個通敵叛國了。
朱由檢視線掃向周奎,見他雙目似要噴出火來,下巴上稀疏的一把胡子更是不住得抖動,沒等田宏遇說完,就急急跳了出來,指著田宏遇大罵,“你個滿嘴噴糞的混賬東西,你有什么證據(jù)?”
滿朝文武,此時臉上是好奇又好笑,就像看猴戲似的。
一個是皇后的父親,一個是田禮妃的父親,自己的兩個丈人就這么公然在朝堂上,在自己的面前互相攻訐起來,這場面可是不多見。
“陛下,臣所句句屬實,陛下要是不信,就把周奎下詔獄受審,臣就不信錦衣衛(wèi)查不出什么來?”田宏遇說完,朝著周奎斜了一眼,皇后的爹又怎么了,天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呢,自己已經(jīng)去詔獄走了一遭,怎么著也不能少了他??!
“陛下,田宏遇所當不得真啊,”周奎罵了一句田宏遇,急忙朝皇帝解釋道:“陛下,臣哪里敢貪贓枉法呀,陛下明鑒??!”
周奎到底有沒有貪贓枉法,這里恐怕朱由檢是最清楚的,他定定得看著周奎,他本意是沒想在這個時候查周奎的,畢竟自己從他家中已是搬了不少銀子。
可田宏遇上躥下跳,一副不查周奎誓不罷休的模樣,倒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這個周奎,坑姑爺、騙閨女、害外孫,可真不是個東西!
既然田宏遇給自己遞了把刀,那就先扎一下放點血。
朱由檢朝喋喋不休的田宏遇擺了擺手,又看向周奎,緩聲開口道:“嘉定伯,田宏遇信誓旦旦說你貪贓枉法,朕若是不查,于滿朝文武也是交代不過去,不能因為你是皇后的父親,朕就可以放任,若如此,今后朕還有何威信可,大明律法,豈不是成了擺設(shè)?”
田宏遇聽了這話,臉上滿是得意,別人不敢彈劾他周奎,自己這個已經(jīng)交了銀子的,怕什么?
他女兒是皇后,自己女兒還是寵妃呢!
周奎卻是大驚失色,忙道:“陛下啊,臣真是什么都沒做啊,陛下如此,讓忠臣何以自處??!”
這話,朝堂眾人聽在耳中,有的臉上已是有了鄙夷之色。
還忠臣,他一個外戚,做了什么利國利民的事?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是忠臣。
他那些懊糟事,京城誰不知道??!
仗著女兒是皇后,外孫是太子,也就是沒人同他較真罷了。
朱由檢掃過眾人的神色,笑著說道:“嘉定伯別急,若你真是清白,朕也不會污了你,這樣,就讓刑部來查,你這幾日也不用上朝,就在家中等著罷!”
田宏遇一聽,怎么還不用下獄的?
不是錦衣衛(wèi)查,是刑部?
可剛要說話,又聽皇帝朝自己說道:“田宏遇,你沒有證據(jù),若嘉定伯委實清白,朕便要追究你的責任,你不是御史,這風聞彈劾之事,你今后也不要再做了!”
田宏遇心頭一凜,知道自己再說下去,恐怕要惹了皇帝不高興了,忙乖覺得應了“是”,退回隊列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