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堆里,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孫承宗聞,笑著招手:“澧兒,到爺爺這兒來!”
孫之澧,是孫承宗第十二孫,不過六歲,頭頂梳著兩個揪揪,邁著小短腿飛進(jìn)了孫承宗懷中,“爺爺,你別不開心,孫兒背詩給您聽!”
“哦?你會背什么?”孫兒可愛,孫承宗心中歡喜的同時,更覺心酸,這么小的孩子,難道真要跟自己這個老頭子一起死在高陽嗎?
思量的當(dāng)口,孫之澧已是開了口:“三千新練射雕兒,霹靂聲中駿馬嘶。不信虛弦驚孽鳥,雙雕那敢過遼西?!?
“是爺爺?shù)脑?,孫兒背得如何?”孫之澧背完,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孫承宗,面上滿是“快來夸獎我”的神態(tài)。
孫承宗不住點頭,笑著連說了幾聲“好”,繼而朝孫鑰說道:“讓你媳婦帶著之澧去你大哥處,也算給咱們孫家留下條根來!”
“大哥在高苑任知縣,他全家都在那兒,我孫家有根!”孫鑰沒有應(yīng)下,固執(zhí)得搖了搖頭。
若就只自己媳婦兒子得以保全,他有什么臉面對孫家其他兄弟?
孫承宗看著眼前的孫家兒孫,臉上露出戚容,瞬間恢復(fù)堅毅之色,“好,是我孫家子孫該有的樣子,去,將縣令請來,咱們就好好制定怎么守城!”
有人應(yīng)聲前去,孫承宗同幾個兒孫商議守城之事,或拆毀房屋,取木柱石頭為武器,或用盆罐裝火藥抗擊建奴。
不多片刻,卻見前去傳話的人慌慌張張跑了回來:“爺爺,縣令跑了!”
“跑了?”孫承宗一愣,看著府衙方向苦笑一聲,敵人還未打到城下,縣令居然拋下滿城百姓,兀自逃命去了,真是可笑!
孫承宗畢竟擔(dān)過重任,不過恍惚了片刻就恢復(fù)鎮(zhèn)定,而后沉著下令:“將百姓聚于府衙前,從現(xiàn)在起,高陽老夫來守!”
“父親,您去大哥處,這里,咱們來守!”孫鈐上前一步說道。
孫承宗沒有接這話,越過孫鈐朝府衙走去,“按我說的去做!”
“爺爺,有官兵進(jìn)城了!”孫承宗剛走出府門,第七孫孫之潔便急急跑來,指著城門方向說道。
“是明軍...還是建奴?”
此時正是夜半,城門本應(yīng)緊閉,可因為縣令突然離城逃跑,而導(dǎo)致眼下城門大開,這突然來的官兵,委實不知是哪一方的。
孫承宗握緊雙拳,眼睛緊緊盯著城門方向,已是做好了殉國的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