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頭,蜷縮下去,蹲在柜臺后的陰影里,身l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嘴里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不能提…惹不起…那是債…是索命的債…廣深就是不信…就是不聽勸…”
店里的光線似乎更暗了。那些堆積如山的漁具陰影扭曲蠕動著,仿佛活了過來??諝饫锏聂~腥味變得越發(fā)濃重,甚至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像是水底淤泥腐爛的甜腥氣。
謝舟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就在這時,柜臺最里面,一個被一堆亂線掩蓋的老舊收音機,突然自已響了起來!
沒有任何電臺節(jié)目,只有一片嘈雜混亂、音量極低的沙沙電流聲。在那片噪音底層,反復(fù)扭曲、斷續(xù)地回蕩著一個詭異的聲音——
“……深……潭……勿……視……”
聲音扭曲失真,夾雜著類似水泡破裂的咕嚕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老謝如通驚弓之鳥,猛地竄起來,瘋了一樣撲過去,一把拔掉了收音機的電源線,嘴里發(fā)出絕望的嗚咽聲。
噪音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降臨,比之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老謝喘著粗氣,記頭冷汗,眼神渙散地看著謝舟,嘴唇哆嗦著,最終用一種近乎崩潰的、極低的氣音嘶嘶說道:
“走…快走…別再來了…也別再碰那東西…”
“你想活命…就忘了老黑潭…忘了那根竿子…忘了你爸是怎么沒的…”
“有些東西…不是給人碰的…那水底下…根本不是魚…”
他最后的話語破碎不堪,被巨大的恐懼碾成了粉末。
謝舟知道,再也問不出什么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徹底崩潰、蜷縮在陰影里瑟瑟發(fā)抖的老謝,轉(zhuǎn)身,默默走出了這家被絕望和恐懼填記的漁具墳場。
門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但他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老謝破碎的警告和那收音機里詭異的雜音,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他的心臟。
那水底下…根本不是魚…
那是什么?
父親,你到底釣起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重新關(guān)上的、骯臟破敗的店門。
然后,他攥緊了書包帶子,邁步融入了街道的人流。方向卻不是回家。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長,再也無法壓抑。
老謝這里沒有答案。
那么,只剩下一個地方可能有了。
那個一切開始,也可能是一切終結(jié)的地方——
老黑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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