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gè)個(gè)失去了神情，仿佛接下來的所有事情，都是心甘情愿。

    忽然有人闖入，被人攔著怒喝：“你做什么！”

    “放過我的女兒吧，她還小啊，不要?dú)⑺??！?

    祭司毫無表情，將人攔住，“能成為祭品，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大祭司終于停下了吟誦，象征身份的權(quán)杖凌空揮動(dòng)。

    他念了一句巫族之語。

    霍嶺知道，是獻(xiàn)祭的意思。

    祭司們奉上了湯汁。

    “為天而祭”

    隨后，十幾個(gè)男女，年幼的臉上，是被蠱惑的執(zhí)著，絲毫未有猶豫，將藥汁一飲而盡。

    劇痛發(fā)作，痛苦的哀嚎震天而響。

    刀劍落下，噴濺的鮮血染紅了祭鼎！

    鳴棲看出來，這是一場血腥的人殉。

    很快

    他們身邊的景致不停地變換，在萬年前的人族大陸，延續(xù)了數(shù)萬的時(shí)光。

    作為祭鼎的人殉，歷經(jīng)數(shù)代更迭，數(shù)萬人的血深深染紅了祭鼎！

    一個(gè)個(gè)故事，悲歡離合，生離死別，在他們眼前不斷上演。

    每一個(gè)死去的祭品，便是一個(gè)個(gè)血淚般的故事。

    摩舍訶鼎內(nèi)含一條條生命臨終之前所有的情緒。

    不甘、絕望、憤怒、仇恨，浪濤一般地沖擊在鳴棲他們身上。

    試圖擊潰他們的心防。

    看了上百個(gè)故事，連霍嶺都快忍不住罵了幾句臟話。

    話挺臟的。

    身邊的景象不住變換，三人逐漸相互靠近，直到背靠著背。

    霍嶺提醒，“小心些，別碰那些幻象，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殉的記憶卷過去，被惡息侵蝕?！?

    看著流竄的虛影，容珩逐漸被勾去了思緒，不住想起了他心里最深處的冷意。

    雪白的靈幡

    空置的棺槨

    母親幾近崩潰的面容

    所有人虛偽的哭訴

    以及那人漠不關(guān)心的眼神。

    當(dāng)年

    淮河以南流沙江發(fā)了水災(zāi)，大雨滂沱不滅，容珩受命前往坐鎮(zhèn)治水。

    一連兩月，淮河以南已然高鑄堤壩。

    容珩麾下廣納能人異士，規(guī)劃修整受災(zāi)的郡縣城池，試圖以修建湖泊，以徹底解決往后河水決堤難題。

    自從封太子位開始，容珩從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是一國儲君，既然得到了這個(gè)位置，他自然得擔(dān)當(dāng)?shù)闷穑荒茏屖ド弦约八某济裼邪朦c(diǎn)失望。

    索性，他一向做得很好。

    是夜，容珩正與幾位謀士請教休整湖泊之事。

    忽然，有太監(jiān)闖了進(jìn)來，張口便是：

    “太子殿下，不好了，宮中出了事！”

    容珩快馬加鞭，不分晝夜地趕路，一路跑死了三匹汗血馬，仍慢了一步。

    等他一身疲憊踏入宮禁之時(shí)。

    一眼看到的便是寥寥幾支白幡，孤寂地飄散在宮墻。

    若非他停下，幾乎無人能看見。

    他冷靜地問到：“三公主呢？”

    “一日前已經(jīng)封棺，葬入了皇陵?！?

    這么快

    容珩不絕皺眉。

    他一走入內(nèi)，正殿只有一座空置的棺槨。

    只見陳貴嬪哭得肝腸寸斷，蒼白的臉，惴惴無力，恍若生命都干枯了一般。

    “母妃”

    容珩將母親擁入懷中。

    陳貴嬪無助的情緒在看到容珩的一瞬間，再也控制不住，倚在他的肩頭縱聲哭泣。

    “阿珩，她死了，她怎么會死的，明明幾日前還好好的?！?

    “我的女兒，她才八歲，怎么舍得離我而去?！?

    陳貴嬪雙目渙散，顫抖著張開嘴，多想聲嘶力竭地發(fā)泄。

    可臨到頭，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哭不出聲。

    大悲之下，連哀傷都感受不到，靈魂仿佛麻木。

    容珩閉了閉眼睛，一句未語，只是反復(fù)輕拍陳貴嬪的背。

    他明白說得再多，也無法寬慰一個(gè)失去女兒的母親。

    直到貴嬪哭累了，沉沉睡去。

    整個(gè)宮殿，才迎來了容珩的問罪。

    “說”

    “三公主那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發(fā)這般的怒火。

    合宮皆知，太子容珩是怎樣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人。

    他一貫待人謙遜有禮，不論是宮人還是朝臣，從未見過他怒過。

    可如今，他冰冷的面容，恍若山巔中終年不滅的霜雪。

    那雙眼睛，甫一看人，便是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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