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虛空,沒有時間與方向。
空間亂流與法則碎片在其中穿梭。
吳雙一行人已在此穿行許久。
一道青銅光華籠罩五人,隔絕了外界的危險。光華來自最前方的吳雙,他身后的星圖轉(zhuǎn)動,修正著法則,為眾人開辟通路。
即便如此,旅途依舊艱辛。
“師父,這都多少年了?”孫悟空扛著渾天一氣棍,抓了抓猴毛。
“俺老孫的棒子都快生銹了!這地方比五指山下還無聊!”
何清宴示意他安靜,但她的眉宇間也帶著疲憊。
他們已記不清時日,只知道在追尋一個感應(yīng)。
裂空道尊與古道今依舊沉默,護在吳雙身后,神情凝重。這漫長的追尋,也讓他們的心境產(chǎn)生了波瀾。
最煎熬的,莫過于吳雙。
他緩緩抬起手,內(nèi)視著自己體內(nèi)世界。
那枚盤踞在大道之種旁邊的血色圓盤,依舊死氣沉沉,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最初那一絲源自血脈的悸動,早已在漫長的歲月中,消磨得幾乎不剩。
他甚至開始懷疑。
那一日的感應(yīng),會不會只是自己心神失守時,產(chǎn)生的一場幻覺?
畢竟,鴻蒙世界如此浩瀚,想要在無窮的虛空中,憑借一絲微弱的感應(yīng)去尋找一個人,這本身就比大海撈針還要荒謬億萬倍。
“師父,您沒事吧?”
孫悟空也察覺到了吳雙身上那股愈發(fā)沉重的氣息。
吳雙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只是默默地收回心神,繼續(xù)催動著力量,向著那感應(yīng)中早已模糊不清的方向,破開前方的混沌。
又是數(shù)十年過去。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麻木的時候,前方的吳雙,忽然停下了腳步。
“前面,有個節(jié)點世界?!?
他的聲音,讓身后精神萎靡的幾人,瞬間清醒過來。
孫悟空更是激動地跳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向前望去。
只見在無盡的黑暗與混亂之中,果然有一個微弱的光點,在頑強地閃爍著。
它就像是風(fēng)暴海洋中,一座孤零零的燈塔,雖然渺小,卻給人帶來了無盡的希望。
“太好了!終于能歇歇腳了!”孫悟空歡呼一聲。
何清宴等人也是松了口氣。
持續(xù)千年的虛空航行,對他們的心神消耗實在是太大了,確實需要一個地方來休整一番。
吳雙沒有反對。
他也需要靜下來,重新審視自己的計劃。
或許,他真的該放棄這種盲目的追尋了。
光點看著近,但眾人依舊花費了數(shù)年光景,才終于抵達。
這是一個頗為偏僻的節(jié)點世界,規(guī)模不大,其上的大道法則也顯得有些稀薄,顯然是遠離了界脈主干的荒蕪之地。
一行人收斂了氣息,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這個名為“古墟界”的世界。
古墟界內(nèi),修士的實力普遍不高,連須彌神魔都極為罕見。
吳雙等人走在城池之中,與凡人無異,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他們尋了一處還算熱鬧的酒樓,點了些這個世界的特色酒菜,千年來的第一頓熱食,讓孫悟空吃得是猴急猴急,滿嘴流油。
“聽說了嗎?鴻蒙世界,又要變天了!”
鄰桌幾個修士的交談,忽然傳入了眾人耳中。
“怎么?難道又有哪家永恒神魔隕落了?”
“比那還勁爆!據(jù)說,又有一枚大道碑碎片出世了!”
“什么?!”
此一出,整個酒樓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大道碑碎片!
這五個字,對于鴻蒙世界的任何修士而,都擁有著致命的魔力。
那名爆料的修士,顯然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他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開口。
“消息千真萬確!據(jù)說是在‘重天域’那邊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在,整個鴻蒙世界都瘋了!”
“重天域?那不是一處絕地嗎?據(jù)說連永恒神魔進去都有隕落的風(fēng)險!”
“正是因為如此,才更顯珍貴!我聽說,已經(jīng)有好幾位隱世不出的永恒神魔,親自下場了!”
另一人壓低聲音,語氣里充滿了驚懼。
“何止是親自下場!我一個在界脈主干那邊做生意的遠房表兄傳訊說,現(xiàn)在的情況,比之前南明天域那場大戰(zhàn)還要恐怖!無間神魔在那場亂局里,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沾上一點余波,就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嘶——永恒神魔都親自出手了?那我們這些小修士,豈不是連湯都喝不上一口?”
“喝湯?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酒樓內(nèi)的議論聲,越來越嘈雜,充滿了震撼、貪婪,以及更深層次的恐懼。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永恒神魔級別的爭斗,對于他們這些連世界都很少離開的修士而,簡直就是天災(zāi)。
孫悟空等人聽得是面面相覷。
他們沒想到,才離開界脈千年,鴻蒙世界的局勢,竟然已經(jīng)惡化到了這種地步。
連永恒神魔,都開始為了大道碑碎片,毫不顧忌地親自下場搏殺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吳雙。
吳雙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那雙一青銅一灰白的眼瞳里,倒映著酒樓內(nèi)的眾生百態(tài),深邃得看不出任何情緒。
大禍嗎?
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沒想到,這場大禍,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他手中的這枚大道碑碎片,似乎只是一個開始,一個引爆了整個鴻蒙世界火藥桶的導(dǎo)火索。
“師父,那咱們……”孫悟空湊了過來,小聲問道。
又一枚大道碑碎片。
而如今,乃至于就連無間神魔在這場大劫之中,都無法自保,永恒神魔,都有隕落的風(fēng)險。
這域外大道碑碎片出世,真就如若天機老人說的那樣。
乃是一場大劫!
酒樓內(nèi)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壁障隔絕在外。
吳雙端著酒杯,指尖輕輕摩挲著粗糙的杯壁,杯中渾濁的酒液倒映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又一枚大道碑碎片。
永恒神魔親自下場。
須彌神魔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這些詞匯,每一個都帶著血與火的氣息,預(yù)示著一場席卷整個鴻蒙世界的風(fēng)暴正在醞釀。
孫悟空抓耳撓腮,猴臉上滿是焦躁,他看看吳雙,又看看窗外,渾身不自在。
“師父,這……這鴻蒙世界也太不經(jīng)耍了!俺老孫才瞇了一覺的功夫,怎么又鬧出這么大動靜?”
何清宴秀眉微蹙,她感受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
南明天域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六尊永恒神魔的隕落,幾乎顛覆了她對力量的認知。
而現(xiàn)在,一場規(guī)模可能更加浩大,更加慘烈的爭斗,已然拉開了序幕。
裂空道尊與古道今依舊沉默,但他們周身那凝練如實質(zhì)的氣息,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他們是吳雙的護道者,無論前方是刀山還是火海,他們都會跟隨。
吳雙沒有立刻回應(yīng)。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股辛辣的暖流順著喉嚨滑入腹中。
千年追尋的疲憊與茫然,似乎在這一刻被沖淡了些許。
那一日血脈悸動的觸動,雖然在漫長的虛空漂流中變得微弱,卻像一顆種子,在他心底最深處扎下了根。
他知道,那個孩子存在著。
這就夠了。
鴻蒙浩瀚,歲月無垠,只要存在,終有相見之日。
一味的盲目追尋,不過是緣木求魚。
或許,時機未到。
這個念頭閃過,吳雙心中那份持續(xù)了千年的焦灼,竟緩緩平復(fù)下來。
他的心境重新變得澄澈,那雙一青銅一灰白的眼瞳,再度恢復(fù)了深不見底的平靜。
“師父?”孫悟空見吳雙久久不語,忍不住又湊了上來。
吳雙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沒有盡信酒樓里的傳。
重天域?
大道碑碎片?
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心念微動,吳雙的神識沉入了體內(nèi)世界。
在他的神魔道基之上,那片由一千二百九十六種大道權(quán)柄構(gòu)筑的法則星海中央,一幅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也更加玄奧的星圖,緩緩展開。
正是當初天機老人留下的那幅存在著諸多大道碑碎片下落的星圖!
浩瀚的星圖之上,無數(shù)光點閃爍,每一顆都代表著一方世界,每一條光帶,都是一條奔流不息的界脈。
吳雙的心神在星圖之上飛速掠過,很快,便鎖定了一片被標注為暗紅色的區(qū)域。
那片區(qū)域遠離任何一條主干界脈,孤零零地懸浮在虛空的邊緣,其上彌漫著破碎與終結(jié)的氣息。
重天域。
找到了。
吳雙的心神,隨即在這片暗紅色的區(qū)域內(nèi),開始寸寸搜尋。
按照天機老人的說法,每一枚大道碑碎片,都是鴻蒙世界之外的異物,其存在本身,就會在星圖上留下一種無法被抹除的,獨特的“道痕”。
當初南明天域的那一枚,便是在星圖上呈現(xiàn)為一團混沌色的光暈。
然而……
吳雙的心神在重天域的區(qū)域內(nèi),來來回回掃視了不下百遍。
沒有。
什么都沒有。
那片暗紅色的區(qū)域,除了代表著“危險”與“絕地”的法則標記之外,干凈得就像是被水洗過一樣,根本沒有任何混沌色光暈存在的跡象!
星圖顯示,重天域附近,根本就沒有大道碑碎片!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吳雙的心頭猛地一沉。
他緩緩睜開雙眼,一道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將整個桌子籠罩,隔絕了內(nèi)外的一切聲音與探查。
“怎么了,師弟?”何清宴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吳雙神情的變化。
“俺老孫就知道有鬼!”孫悟空立刻瞪大了猴眼,壓低了聲音,“是不是那幫家伙在胡說八道?”
吳雙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
“消息,恐怕是真的?!?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整個鴻蒙世界,恐怕都認為重天域有大道碑碎片出世?!?
“那您這表情……”孫悟空更糊涂了。
吳雙沒有賣關(guān)子,直接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了出來。
“我查驗了天機老人留下的星圖,根據(jù)星圖顯示,重天域,并無大道碑碎片?!?
此一出,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
何清宴的臉上寫滿了錯愕:“沒有?這怎么可能!如果沒有的話,那這傳遍三千諸界的消息,又是從何而來?”
“是有人在故意散播假消息!”孫悟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好??!肯定是哪個老陰貨設(shè)下的圈套,想把所有人都坑進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就像……我們在南明天域做的那樣?”何清宴下意識地補充了一句,隨即感覺這話有些不妥,俏臉微微一紅。
吳雙的指節(jié),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富有節(jié)奏的聲響。
“事情恐怕比那更復(fù)雜?!?
他的聲音低沉。
“南明天域,是真的有大道碑碎片作為誘餌。而這一次,誘餌本身,可能就是假的?!?
“用一個虛假的消息,引動整個鴻蒙世界的永恒神魔下場搏殺……這手筆,未免太大了些?!?
一個彌天大謊,一場席卷三千諸界的騙局。
其背后操盤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單純?yōu)榱俗屇切┯篮闵衲ё韵鄽垰ⅲ?
可沒有了真正的誘餌,一旦謊被揭穿,這場亂局便會立刻平息。
除非……
吳雙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除非,操盤者有絕對的把握,讓所有進入重天域的神魔,都無法活著出來揭穿這個謊。
又或者,重天域之內(nèi),隱藏著比大道碑碎片本身,更加重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需要用無數(shù)強者的性命,去填!
“師父,那咱們怎么辦?既然知道是假的,是個坑,咱們不去不就完了?”孫悟空問道。
“不去?”吳雙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么熱鬧的事情,怎么能不去?”
“啊?”孫悟空愣住了。
何清宴也有些不解:“師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不是虎?!眳请p搖了搖頭,那雙青銅與灰白交織的眼瞳里,閃爍著一種旁人難以理解的光芒,“這是一個舞臺?!?
“一個為整個鴻蒙世界所有頂尖強者,搭建好的舞臺?!?
“而那個設(shè)下騙局的人,正躲在幕后,等著看戲,等著收割?!?
吳雙站起身,隔音的結(jié)界悄然散去。
酒樓內(nèi)的嘈雜聲再次涌入耳中,那些修士依舊在為那虛無縹縹的至寶而激動,為永恒神魔的爭斗而恐懼。
他們都是這場大戲的觀眾,也是隨時可能被卷入其中的,無辜的犧牲品。
“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
吳雙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身后三人的耳中。
“究竟是誰,在學(xué)我?”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南明天域的棋局,是他親手布下。
如今,有人在模仿他的手段,甚至玩得更大,更瘋。
這已經(jīng)不是挑釁,而是赤裸裸的宣戰(zhàn)。
孫悟空瞬間就明白了吳雙的意思,他猛地一挺胸膛,渾天一氣棍往肩上一扛,猴臉上寫滿了興奮與戰(zhàn)意。
“對!俺老孫也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班門弄斧!”
何清宴看著吳雙的背影,那顆因為亂局而懸起的心,不知為何,安定了下來。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
眼前這個男人,可是能將六尊永恒神魔玩弄于股掌之間,彈指間逆轉(zhuǎn)乾坤,重塑天域的存在。
這鴻蒙世界,還有什么坑,能埋得住他?
吳雙沒有再多,他丟下一塊不知從何處得來的道石,算是付了酒錢,便徑直朝著酒樓外走去。
尋人的事,可以暫緩。
但這場關(guān)乎整個鴻蒙世界格局,甚至可能牽扯出更深層次隱秘的大戲,他必須親自去看一看。
不為那虛假的碎片,只為揪出那個躲在幕后的執(zhí)棋者!
一行五人,走出了這座偏僻世界的小小酒樓,重新站在了古墟界那略顯稀薄的天空之下。
吳雙抬起頭,望向了某個遙遠的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空間,看到了那片被無數(shù)神魔的貪婪與野望所籠罩的,血色星海。
“走吧?!?
他淡淡開口,右手隨意地向前一劃。
刺啦!
前方的空間,如同一張薄紙,被輕易地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裂縫的另一端,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混亂的死寂虛空,而是一條條流光溢彩,彼此交織的空間通路,通向未知的遠方。
虛空穿行,枯燥得能讓神魔發(fā)瘋。
不知又過去了多少歲月,連孫悟空都懶得再抱怨,只是有氣無力地將渾天一氣棍從左肩換到右肩,猴毛都顯得黯淡無光。
就在這片連絕望都快要凝固的黑暗中,吳雙一直維持著前行的姿態(tài),驟然停了下來。
他身后的三人,幾乎是本能地打起了精神。
“師父?”孫悟空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吳雙沒有回頭,他只是抬著頭,看著前方那片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
“到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在眾人心頭炸響。
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孫悟空、何清宴、裂空道尊和古道今,都看到了此生未見的奇景。
那不是一個世界,也不是一片星海。
那是一層又一層,宛如水晶薄片般堆疊起來的光膜。
每一層光膜的內(nèi)部,都仿佛蘊含著一方完整的乾坤,山川河流,云海生滅,依稀可見。
這些光膜彼此相連,又涇渭分明,從下至上,層層堆疊,看不到盡頭,構(gòu)成了一種怪異而宏偉的立體天域結(jié)構(gòu)。
它就那么懸浮在死寂的虛空之中,散發(fā)著古老、浩瀚且無比混亂的氣息。
“我的乖乖……”孫悟空的猴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這是什么鬼地方?搭積木呢?”
“空間……是分層的?!绷芽盏雷鹉侨f年不變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這里的每一層,都是一個獨立的空間維度?!?
何清宴更是心神搖曳,她喃喃自語:“我曾在宗門最古老的典籍上看到過一角記載,說鴻蒙世界之初,有些地方的空間結(jié)構(gòu)極不穩(wěn)定,會自我折疊,形成‘重天’之境。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這里,就是葬神星海。
或者說,是那個彌天大謊所指向的最終舞臺。
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他們也能看到,正有無數(shù)道流光,從四面八方,如同過江之鯽般涌向那片層疊的世界。
那些流光,有的快如閃電,有的浩浩蕩蕩,顯然都是鴻蒙世界中一方一方的強大勢力。
他們甚至看到,在最底層那片光膜的入口附近,還沒等進入,就已經(jīng)爆發(fā)了數(shù)場慘烈的廝殺。
法寶的光華與神通的余波,在那片區(qū)域瘋狂肆虐,不時有修士從空中喋血墜落,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被虛空亂流撕成碎片。
這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境,更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絞肉機。
“瘋了,都瘋了!”何清宴看著那血腥的一幕,俏臉有些發(fā)白,“一個虛假的消息,竟然引來了這么多人……”
“不,他們不全是為大道碑碎片而來?!?
吳雙的聲音,將眾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他那雙青銅與灰白交織的眼瞳,平靜地注視著那片混亂的入口。
“你們看那些世界的內(nèi)部,靈氣濃郁得幾乎化為了實質(zhì),無數(shù)天材地寶的光輝,即便隔著空間壁壘都無法完全遮掩。”
眾人凝神細看,果然發(fā)現(xiàn),在那一層層的世界光膜內(nèi)部,確實有寶光沖天而起。
“此地因為空間結(jié)構(gòu)特殊,自我封印了不知多少紀元,其內(nèi)孕育的資源,恐怕超乎想象?!惫诺澜耖_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對于許多勢力而,即便沒有大道碑碎片,光是這些靈根神藥,就足以讓他們拼上性命了?!?
這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寶庫,大道碑碎片的消息,不過是在這個火藥桶上,又澆了一瓢滾油。
“嘿嘿,管他什么碎片還是爛鐵,這么熱鬧的地方,正好讓俺老孫的棒子活動活動筋骨!”孫悟空舔了舔嘴唇,猴眼中戰(zhàn)意升騰。
千年的憋悶,早就讓他快要發(fā)霉了。
吳雙沒有理會好戰(zhàn)的猴子。
他的目的,從始至終,都不是為了尋寶。
他要找的,是那個躲在幕后,將整個鴻蒙世界的神魔都當做棋子來戲耍的執(zhí)棋者。
而這個混亂、血腥、充滿了貪婪與殺戮的重天域,正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也同樣是……最好的狩獵場。
“走,我們進去?!?
吳雙淡淡開口,沒有絲毫猶豫。
他大袖一揮,青銅色的光華將五人籠罩,化作一道并不起眼的流光,繞開了入口處那片慘烈的戰(zhàn)場,朝著第一層世界光膜的邊緣飛去。
穿過那層光膜的感覺,無比奇特。
就像是從水中躍出,進入了另一個全新的世界。
狂暴的虛空亂流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郁到幾乎要滴出水來的天地靈氣,以及一股蒼莽、古老、生機勃勃的氣息。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原始山林,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巨大的藤蔓如虬龍般盤繞,遠處不時傳來震天的獸吼。
這里是第一重天。
“好地方??!”孫悟空深吸一口氣,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光是在這待著,都感覺修為在蹭蹭往上漲!”
何清宴也為眼前的景象所驚嘆,這里的靈氣濃度,比她天道宗的山門還要勝過十倍不止。
然而,吳雙卻微微皺了皺眉。
他沒有說話,只是帶著眾人,朝著山林的深處飛去。
一路之上,他們看到了無數(shù)外界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甚至還有幾株已經(jīng)誕生了靈智,達到了須彌道寶級別的混沌靈根。
若是放在外界,任何一株都足以引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
但在這里,它們就那么隨意地生長在路邊。
可越是如此,吳雙心中的那份違和感就越是強烈。
這里……太安靜了。
除了他們一行人弄出的動靜,這片無邊無際的原始山林,竟然聽不到一聲鳥鳴,一聲蟲叫。
就連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顯得格外空曠。
“師弟,你不覺得……這里有點奇怪嗎?”
何清宴蹙起秀眉,走到了吳雙身邊。
吳雙沒有回答,他正蹲下身,捻起一撮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