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死的那些人,心中只有貪婪與僥幸,所以觸發(fā)了禁制。”
“這扇門,考驗的不是修為,不是法寶,而是……道心?!?
吳雙的話,讓陸九關(guān)幾人恍然大悟。
而場中,那些天驕們也漸漸回過味來。
九皇子負手而立,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有了些許凝重。
他沒有再強迫別人去探路,因為他明白,這種考驗,外力無法干涉。
就在眾人遲疑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吳雙,動了。
他邁開腳步,不急不緩地,朝著那扇殿門走去。
“吳雙兄弟!”陸九關(guān)一驚。
“師父!”孫悟空也緊張了起來。
吳雙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向前走。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九皇子,李劍生,神凰嶺的圣女……所有幸存的天驕,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想看看,這個彈指間便能破滅皇道神龍的白衣青年,會如何通過這道詭異的殿門。
在萬眾矚目之下,吳雙走到了門前。
他沒有絲毫停頓,也沒有任何試探,就那么簡簡單單地,一步跨了進去。
門框之上,那詭異的波紋,連閃都未曾閃一下。
他就那么走了進去,閑庭信步,仿佛在跨過自家的門檻。
全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走吧。”
吳雙的聲音,從殿門內(nèi)傳來。
陸九關(guān)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也大步跟了上去。
孫悟空扛著戰(zhàn)矛,雄赳赳氣昂昂地跟在后面。
何清宴與裂空道尊對視一眼,雖然心中忐忑,但還是鼓起勇氣,緊緊跟隨著吳雙的步伐。
五道身影,接連穿過了那道奪走了數(shù)十名天驕性命的殿門,毫發(fā)無傷。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后,外面的那些天驕,才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九皇子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他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如果說這門考驗的是道心,那白衣青年道心通明,可以理解。
可他身后那只滿臉桀驁的猴子,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募w绔子弟,又是怎么回事?
他們的道心,難道也比自己這位大玄仙朝的皇子,更加純粹?
這不可能!
九皇子不信,他深吸一口氣,摒除了心中所有的雜念,也朝著殿門走去。
這一次,他成功了。
有了他的帶頭,剩下的人也紛紛效仿,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地穿過了殿門。
……
而另一邊。
當(dāng)吳雙五人穿過殿門的剎那,眼前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里,沒有想象中的巍峨宮殿,沒有遍地的奇珍異寶。
他們的腳下,是一塊不足三尺的,懸浮在空中的青石板。
而在青石板之外,是無盡的,深邃的,連一絲光都沒有的黑暗虛空。
上下左右,皆是虛無。
他們仿佛,置身于一方被世界遺忘的,絕對的死域之中。
“這……這是哪里?”
何清宴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無法抑制的顫抖,她下意識地向后看去,可身后哪里還有什么青銅殿門,只有和前方一般無二的,吞噬一切光線的無盡黑暗。
他們,沒有退路了。
眾人站在一塊青石板上,四周是黑暗。
陸九關(guān)打量四周:“這里是‘時空亂域’,一步走錯就會迷失。我們腳下這塊石頭是個‘錨點’?!?
裂空道尊嘗試催動神力,但力量離體三尺便被黑暗吞噬。
孫悟空手持雷光戰(zhàn)矛,火眼金睛也只能看到混沌,他警惕起來:“師父,這地方不對勁?!?
“困不死?!眳请p開口,聲音平靜,“這里正好,可以當(dāng)你的練兵場。悟空,你來開路?!?
“好嘞!”孫悟空來了精神,扛起雷光戰(zhàn)矛,一步邁出青石板,踏入黑暗中。
瞬間,景象變幻。
黑暗退去,眼前是一片破碎的古戰(zhàn)場,插滿兵刃戰(zhàn)旗,空氣中滿是煞氣。
遠處傳來號角聲,大地震動。
地平線盡頭出現(xiàn)一支軍隊,士兵身披黑甲,眼眶中是魂火,他們是煞氣與戰(zhàn)意凝聚成的戰(zhàn)爭烙印。
陸九關(guān)說:“這像是百萬年前的軍隊?!?
何清宴提醒:“小心,它們沒有神智,會攻擊一切活物!”
“來得好!”孫悟空迎著亡魂大軍沖了上去,“吃俺老孫一矛!”
他手中的雷光戰(zhàn)矛爆發(fā)出光芒,整個人化作一道閃電,沖入敵陣。
雷光炸裂,矛影翻飛。
孫悟空如虎入羊群,每一矛揮出,都帶起大片的雷光,將數(shù)十上百名魂火士兵轟得粉碎。
那些士兵被擊潰后,便化作最純粹的煞氣消散,但后方的軍隊卻源源不絕,仿佛無窮無盡。
吳雙和陸九關(guān)等人就站在原地,看著孫悟空在千軍萬馬中沖殺,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吳雙兄弟,你這徒弟,底子真不錯?!标懢抨P(guān)嗑著瓜子,點評道:“天生就是個戰(zhàn)斗的胚子,這股子一往無前的勁頭,尋常人學(xué)不來?!?
吳雙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孫悟空雖然勇猛,但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這些士兵,殺之不盡,斬之不絕。
他鏖戰(zhàn)了半個時辰,擊潰的士兵何止十萬,可那支大軍的數(shù)量,卻不見絲毫減少。
他的神力,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消耗。
“不對勁!這些家伙,殺不完!”孫悟空一矛掃開身前的敵人,抽空吼了一句。
就在這時,那亡魂大軍的后方,響起一聲震天的戰(zhàn)鼓。
咚!
所有士兵的動作齊齊一頓,然后如潮水般向兩側(cè)退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一名身形魁梧,騎著一頭骸骨戰(zhàn)馬,手持一柄巨斧的將軍,從軍陣之后,緩緩走出。
他身上的甲胄更為精良,眼中的魂火呈現(xiàn)出一種妖異的血紅色,其散發(fā)出的氣息,竟隱隱達到了須彌神魔十二重天的巔峰,只差一步,便能邁入無間之境!
那將軍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舉起了手中的巨斧,遙遙指向?qū)O悟空。
一股凝若實質(zhì)的殺意,瞬間鎖定了孫悟空。
“有點意思了?!睂O悟空舔了舔嘴唇,非但沒有畏懼,火眼金睛里的戰(zhàn)意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
他將雷光戰(zhàn)矛一橫,擺出了一個迎戰(zhàn)的架勢。
那骸骨將軍動了。
他身下的戰(zhàn)馬猛地人立而起,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嘶鳴,隨即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孫悟空沖鋒而來!
巨斧劃破長空,帶起一道漆黑的匹練,其中蘊含的,是純粹到極致的,斬滅一切的戰(zhàn)爭法則!
“開天!”
孫悟空不敢怠慢,將盤古玄元功催動到極致,手中的雷光戰(zhàn)矛之上,一道模糊的青銅斧影浮現(xiàn),迎著那斬來的巨斧,狠狠劈了上去!
鐺——!
巨斧與戰(zhàn)矛悍然相撞!
狂暴的能量席卷開來,將周圍的大地都掀起了一層!
孫悟空只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從矛身傳來,震得他雙臂發(fā)麻,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飛出數(shù)百丈,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好大的力氣!”
他心中一凜,還沒等他穩(wěn)住身形,那骸骨將軍已經(jīng)再次欺身而上,手中的巨斧化作漫天斧影,籠罩了他周身所有的要害!
叮叮當(dāng)當(dāng)!
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孫悟空將手中的雷光戰(zhàn)矛舞得密不透風(fēng),勉強擋住了對方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擊,卻被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毫無還手之力。
“悟空,這些東西,并非生靈。”
就在孫悟空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吳雙平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它們是此地主人,以自身大道烙印下來的‘守衛(wèi)’,攻其形,不如攻其‘道’?!?
攻其道?
孫悟空聞,腦中仿佛有一道閃電劃過。
他猛地一矛逼退骸骨將軍,看著對方那空洞的,燃燒著魂火的眼眶,忽然明白了什么。
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實體,它們只是一段被固化了的“道”的顯化!
“俺老孫,懂了!”
孫悟空大笑一聲,他不再理會劈來的巨斧,收起了防御。
他閉上眼,心神沉入神魔道基,意志與手中的雷光戰(zhàn)矛合一。
“給俺老孫……破!”
他猛地睜開雙眼,手中的戰(zhàn)矛向前刺出。
這一矛沒有雷光,只有純粹的“力”。
嗤——
巨斧在孫悟空頭頂三寸處停下。
骸骨將軍的魂火跳動了一下。
接著,一道裂紋從他手中的巨斧蔓延至全身。
最終,骸骨將軍連同他身后的百萬大軍一同崩碎,化作光點消散。
古戰(zhàn)場隨之瓦解。
眾人眼前的景象變幻,又回到了黑暗虛空中,腳下是另一塊青石板。
“哈哈哈!痛快!痛快!”
孫悟空扛著戰(zhàn)矛大笑,此戰(zhàn)讓他對自身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
“師父,這地方不錯!再來!”他有些迫不及待。
陸九關(guān)笑著搖了搖頭。
吳雙也露出一絲笑意。
他看著孫悟空,正準備讓他繼續(xù)開路,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眉頭一挑,看向前方的黑暗。
“怎么了,吳雙兄弟?”陸九關(guān)察覺到他的異樣。
吳雙沒有回答,雙瞳中光芒流轉(zhuǎn)。
孫悟空也順著他的方向看去,但只看到一片黑暗。
“師父,前面有東西?”
話音剛落,前方的黑暗中,毫無征兆地亮起了兩輪血色彎月。
陸九關(guān)嘴里的瓜子掉了下來,聲音發(fā)顫:“我的老天爺……”
何清宴倒吸一口涼氣。
唯有孫悟空興奮起來,他攥緊雷光戰(zhàn)矛:“師父,這東西是個大家伙!”
下一瞬,那兩輪血月眨了一下。
當(dāng)它們再次睜開,一個巨大的陰影從虛無中凝聚成形,那兩只眼睛是它的核心。
一陣嗡鳴直接在每個人的神魂深處震蕩。
“不對勁!這不是活物!”陸九關(guān)臉色發(fā)白,“這是‘虛空凝視者’!是這時空亂域的意志凝聚出來的怪物!它沒有實體,吞噬神魂和大道!”
他話音未落,那怪物動了。
前一刻它還在遠處,后一刻,龐大的陰影已籠罩在所有人頭頂。
一股精神威壓沖刷而下。
何清宴與裂空道尊腦中一片空白,神魂仿佛要被碾碎。
吳雙負手而立,隨意抬手,一道無形屏障護住二人。
“悟空。”
“在!”
“這東西,也是你的?!?
“好嘞!”孫悟空笑道:“看俺老孫,把它那對眼珠子摳出來!”
他化作一道金光,筆直地刺向其中一只血眼。
雷光戰(zhàn)矛毫無阻礙地從那陰影和眼睛中一穿而過。
怪物晃動了一下,便恢復(fù)原狀,毫發(fā)無傷。
孫悟空從另一端沖出,翻身落地,滿臉驚奇。
“嘿?打不著?”
那“虛空凝視者”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
龐大的陰影猛地翻滾,數(shù)十根漆黑的觸手,從其體內(nèi)爆射而出,從四面八方,朝著孫悟空瘋狂抽打而來。
每一根觸手,都扭曲著周圍的空間,讓它們的軌跡變得詭異莫測,根本無法用常理預(yù)判。
孫悟空長嘯一聲,將雷光戰(zhàn)矛舞成一團雷霆風(fēng)暴,護住周身。
鐺!鐺!鐺!
一連串怪異的撞擊聲響起,那并非金鐵交鳴,更像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在劇烈地碰撞。
每一次格擋,都有一股強烈的震蕩之力,順著矛身傳遍孫悟空全身。
這些觸手,根本不是實體,而是由純粹的,混亂的空間法則,凝聚而成的力量!
“悟空,你上次悟到了什么?”
就在孫悟空被逼得手忙腳亂之際,吳雙平靜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孫悟空一邊狼狽地抵擋著那連綿不絕的攻擊,一邊腦中飛速轉(zhuǎn)動。
上次?
攻其道!
可是,這東西的“道”,就是這片混亂的虛空本身!
要怎么攻擊一片虛空?
“它的力量,不是它自己的?!眳请p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是它自己的?
孫悟空心頭一震。
他奮力一矛蕩開抽來的十幾根觸手,借力后退,目光在那怪物與周圍無盡的黑暗之間來回掃視。
怪物,由黑暗凝聚。
力量,來自黑暗。
它,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所以……如果無法毀滅這片黑暗,那只要將它,從黑暗之中,剝離出來就行了!
這不正是“開天”的真意嗎?
“俺老孫明白了!”
孫悟空大笑,放棄防御,任由觸手將自己捆縛?;靵y的空間之力侵入他體內(nèi),卻被其盤古血脈鎮(zhèn)壓。
他閉上雙眼,凝聚心神。手中雷光戰(zhàn)矛的雷光盡數(shù)收斂,矛尖出現(xiàn)一道斧影。
他瞄準的不是怪物,而是它所在的空間。
“開!”
他將戰(zhàn)矛向前一推。
矛尖創(chuàng)造出一個“秩序”的原點,一個穩(wěn)定的空間晶球隨之?dāng)U張,將孫悟空和怪物一同籠罩。
被這片“秩序”空間隔絕,纏繞著孫悟空的觸手與外界虛空切斷了聯(lián)系,隨即消融。
“虛空凝視者”被困在晶球內(nèi),失去了能量供給,身體開始縮小,雙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慌。
“嘿嘿,現(xiàn)在,你往哪兒跑?”
孫悟空睜開雙眼,再次舉起雷光戰(zhàn)矛,矛身之上雷霆再現(xiàn)。
“吃俺老孫一矛!”
戰(zhàn)矛破空而出。
這一次,矛尖,結(jié)結(jié)實實地刺入了那怪物不斷縮小的核心。
一聲刺耳到極致,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尖嘯,驟然響起。
那怪物的身軀,猛地向內(nèi)一縮,坍塌成一個極小的光點,隨之徹底湮滅。
“嘩啦——”
晶體球般的空間,隨之破碎。
眾人再次回到了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而在那怪物原本所在的位置,一枚拳頭大小,閃爍著無數(shù)個切面,內(nèi)部仿佛有星河流轉(zhuǎn)的奇特晶石,靜靜地懸浮著。
“呼……痛快!”
孫悟空落在青石板上,氣息略有些粗重,但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一把將那枚晶石撈了過來。
“師父,這是啥?”
“時空核心?!眳请p解釋道,“這片亂域的能量凝結(jié)體,對你穩(wěn)固境界有好處,收下吧。”
孫悟空咧嘴一笑,毫不客氣地將其收起。
周圍的黑暗,再一次開始變幻。
他們腳下的青石板緩緩消散,一片全新的景象,在他們面前,徐徐展開。
這一次,不再是空無一物的虛空。
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座巨大而殘破的殿堂入口。
斷裂的石柱隨處可見,古老的壁畫早已斑駁脫落,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被歲月沉淀下來的厚重塵埃氣息。
而在大殿的正中央,正聚集著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金色龍袍,面容威嚴的男子,正是那大玄仙朝的九皇子,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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