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夢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將他拖入黑暗的深淵。
就在絕望的窒息邊緣,青慈陽的身影總會悄然出現(xiàn)在他的夢境里。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眉眼沉靜,周身仿佛散發(fā)著一種奇異的、能安撫靈魂躁動的力量。
“我離開后你就是這兒的老大了,照顧好兄弟姊妹,帶領(lǐng)我們的隊伍發(fā)展壯大?!?
她淡笑著對他說。
他不明白“這兒”是哪里,“隊伍”又是什么,更無法理解她為何要離開。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想要問個清楚,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變得透明、稀薄,最終如同流沙般消散在無邊的黑暗里,不留一絲痕跡。
“別……別走!”
段澤時猛地從床榻上驚坐而起,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如同擂鼓。
營帳外,是北境永不停歇的呼嘯寒風(fēng),可他額角和后背卻驚出了一層冰冷的細(xì)汗。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緊鎖的眉心,試圖驅(qū)散那夢魘帶來的心悸與空茫。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驚惶的呼喊猛地撕裂了營地的寂靜:“報——!將帥!不好了!敵軍……敵軍夜襲!前鋒已至三十里外!”
段澤時眼中最后一絲殘留的迷茫瞬間被凌厲的寒光取代。
他收斂心神,翻身下床,動作干脆利落,沒有半分遲疑。
前幾日探子便已帶回敵軍異動的消息,為此他已數(shù)日未曾卸甲。
他一把抄起身側(cè)那柄玄鐵彎刀,冰冷的刀柄入手,帶來一種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沉重感。
段澤時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嗜血戰(zhàn)意在唇邊綻放。
“呵,蟄伏了這么久,終于按捺不住了么?來得正好!”
……
邊關(guān)的戰(zhàn)報還未傳入盛京。
城中一片祥和,青慈陽陪安老太太去萬佛寺上香。
安老太太和青宏義說好,不會透露青慈陽的真正身世。
一來,辛姨娘畢竟為妾,青慈陽現(xiàn)在貴為嫡女,就應(yīng)當(dāng)做一輩子的嫡小姐。
二來,辛姨娘已經(jīng)離世,現(xiàn)在告訴青慈陽,平白增加怨恨。
安老太太決定親自去萬佛寺給辛姨娘點一盞燈。
讓青慈陽在那跟前拜一拜,常來看望,也當(dāng)是全了她們母女二人的情分。
青慈陽看著安老太太為她做下這一切,權(quán)當(dāng)不知。乖順地在往生燈前磕頭上香,心中卻是默念辛姨娘早入輪回,莫要蹉跎。
她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親生母親并無太多感情,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阿陽,你也記得時不時來此處上香祭拜?!卑怖咸袂閲?yán)肅。
青慈陽應(yīng)是,沒有多問。
隨后陪安老太太去佛堂聽住持講佛。
剛?cè)氲钪?,就看到了另一個熟悉身影。
“安老夫人,近來身子可好?”于氏轉(zhuǎn)身看來,似乎早就等在此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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