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修行時(shí)間不長,大部分時(shí)間都是在山中,沒有下山幾次。
江湖紛爭、人間戰(zhàn)亂,于她而不過是丹房案頭那些泛黃話本里的故事,偶有一些角落古本中提及“妖魔”,也多是些興風(fēng)作浪的精怪,不知真假。
從未想過竟有能重傷逍遙子這等高人的大魔存在,眸中好奇漸漸摻了些認(rèn)真。
如今一聽有大魔連逍遙子都能夠重傷,不由得來了興趣。
“非也?!睒烦蓳u頭,沉聲說道,“此獠是秦地人氏,名喚趙誠,今年不過十六七歲,卻心性歹毒至極。
聽說他修煉一種邪門妖術(shù),專以‘采生折割’之法殘害無辜。
抓來活人像花草般折辱,吸其生氣、飲其精血,以此催漲修為?!?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愈發(fā)沉重:“如今他已率軍連滅韓、趙兩國。
城池攻破之日,屠戮從不留活口,黃河沿岸的尸骸能堆成小山,連嬰孩都不放過!
我?guī)熥鹦逓楹蔚染浚?
他以引天雷之術(shù)除魔,卻也沒能奈何那魔頭,反倒受了重傷回到了洞天,至今不知能否恢復(fù)過來?!?
“采生折割之術(shù)……連滅兩國……”
云渺眉頭皺起,她垂在身側(cè)的指尖輕輕蜷縮。
恍惚間,仿佛又看見那年戰(zhàn)火燎原的景象。
茅草屋在火中噼啪作響,爹娘將她藏在柴堆里時(shí),掌心的血蹭在她臉頰上,滾燙又黏膩。
逃難路上,她攥著半塊麥餅縮在斷墻后,聽著兵戈聲越來越近,嚇得連哭都不敢出聲。
若不是師尊北冥子路過,將她從尸堆旁抱起,她早已成了亂世里的尸骨。
對戰(zhàn)亂的憎惡、對無辜者的憐惜,洶涌漫過心頭。
抬眸時(shí),眸中已沒了方才的澄澈,多了幾分沉靜的鋒銳,“師尊在閉關(guān),不容打擾。”
亦清和樂成臉上剛?cè)计鸬墓馑查g暗了下去,樂成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卻被喉頭的苦澀堵得發(fā)不出聲。
連云渺這等天才關(guān)門弟子也無法喚出北冥子嗎?
“不過……”云渺話鋒一轉(zhuǎn),青衫在風(fēng)里輕輕一揚(yáng),語氣里添了幾分不容置疑的篤定。
“不過既然有大魔禍亂天下,我道門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我隨你們下山,會一會這大魔。”
“師妹你……”亦清猛地抬頭,眼里的失望還沒散盡,驚喜已如星火般炸開。
她想起方才竹林空地上的對決,云渺以一敵七,身法如游龍,招式似流風(fēng),那份從容寫意,比師尊還要遠(yuǎn)勝。
有她出手,那魔頭定然伏誅!
樂成更是激動的聲音發(fā)顫:“師妹肯出手,那真是……真是蒼生之幸!”
可話音未落,便見方才那七位長老已收了木劍,快步從空地上趕來。
為首的白發(fā)老道上前一步,語氣里滿是急切,“不可!”
“師侄雖然現(xiàn)在修為驚人,但山下的情況復(fù)雜,人心險(xiǎn)惡,你未曾入世歷練,就直接去應(yīng)對這等妖孽,恐怕會著了他的道啊?!?
“更何況,”右側(cè)的老道撫著頷下長須,語氣沉重了幾分,“你師尊曾立下規(guī)矩,天宗弟子需潛心修道,不得干涉世俗紛爭,以免被名利嗔癡污了道心。
”
“是啊是啊,”最年長的老道嘆了口氣,“那妖孽底細(xì)不明,手段又邪門得很,背后不知是哪來的傳承。
你年紀(jì)輕輕便有這般修為,是我天宗千年難遇的奇才,再潛心修煉十年,未必不能趕上你師尊的境界。
何必為了一個(gè)魔頭,冒這等風(fēng)險(x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