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五年立秋,天際剛泛起魚肚白,紫禁城的端門已緩緩開啟。
朱高熾身著玄色鑲金邊戎裝,外披猩紅大氅,腰間的螭紋玉帶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他輕輕翻身上馬,望著東方漸亮的天空,眸中既有期待又有隱憂——今日對洪熙新軍的檢閱,不僅關(guān)乎這支耗費三年心血組建的精銳之師,更承載著大明北定邊疆、重振國威的希望。
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沿著京郊官道徐徐前行,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保定侯孟瑛等一眾武將勛貴騎馬隨行。
官道兩側(cè),是整齊列隊的錦衣衛(wèi),他們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手中繡春刀握得緊緊的,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任何突發(fā)狀況。
初秋的風(fēng)裹挾著盛夏殘留的暑氣,吹得路邊的草木沙沙作響??諝庵袕浡鴫m土的氣息,卻掩蓋不住眾人心中的緊張與期待。行至半途,前方突然揚起一陣煙塵,斥候策馬疾馳而來,在距皇帝十步開外猛地勒住韁繩,下馬單膝跪地稟報:“啟稟陛下,洪熙新軍大營在前方五里處!”
朱高熾微微頷首,抬手示意隊伍加速。隨著大營的輪廓逐漸清晰,一面碩大的“洪熙軍”旗幟率先映入眼簾。那旗桿足有兩丈高,猩紅的底色上,“洪熙軍”三個鎏金大字在風(fēng)中招展,每一筆都蒼勁有力,蘊含千鈞之力。營門口,全副武裝的士卒們早已列隊等候,他們身姿挺拔如青松,甲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恭迎陛下!”隨著一聲嘹亮的呼喝,士卒們齊刷刷單膝跪地,聲音響徹云霄,驚飛了樹梢棲息的鳥雀。朱高熾騎在馬上,目光如炬,緩緩掃視著眼前的士卒,看到他們堅毅的眼神和緊繃的肌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他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起身,隨后策馬踏入大營。
中軍帳前,新軍主將王慶、副將朱炳和朱慧早已在此恭候多時。三人穿著特制的銀白鎧甲,胸前的護心鏡上分別雕刻著猛虎、蒼鷹和野狼,象征著他們各自的勇猛與智謀。見到皇帝到來,三人立刻跪地行禮,聲音洪亮而堅定:“臣等恭迎陛下圣駕!”
朱高熾翻身下馬,親手將王慶扶起,目光中滿是期許:“王將軍,朕對今日的檢閱可是滿懷期待,可莫要讓朕失望?!蓖鯌c挺直腰桿,朗聲道:“陛下放心,新軍將士定當(dāng)全力以赴,展現(xiàn)出最強的實力!”
檢閱的第一個項目是重騎兵沖陣。校場上,數(shù)十名重騎兵早已整裝待發(fā)。他們?nèi)伺劓z,馬掛鐵甲,宛如一尊尊移動的鋼鐵堡壘。每一名騎兵都緊握著手中的馬槊和長槍,眼神中透露出無畏的殺氣。戰(zhàn)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戰(zhàn)意,不停地刨著地面,昂首嘶鳴。
隨著一聲號角響起,重騎兵們齊聲大喝,雙腿一夾馬腹,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馬蹄聲如雷霆萬鈞,震得地面微微顫抖,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他們以整齊的陣型沖向模擬敵軍步卒的草人陣,馬槊和長槍無情地刺入草人,瞬間將其沖得七零八落。草人的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場面極其震撼。
朱高熾瞇起眼睛,仔細(xì)觀察著重騎兵的每一個動作。他心中暗自思忖:這般凌厲的沖鋒,若是蒙古的輕騎兵遇上,必然毫無招架之力,定會被輕易踐踏。
英國公張輔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忍不住贊嘆道:“好!好!此等重騎兵,便是當(dāng)年太宗皇帝北征時的鐵騎,也不過如此!”
接下來是火器營齊射。當(dāng)朱高熾一行來到火器營時,四百名火銃手早已排成整齊的三列。他們手持改良后的火銃,神情專注而嚴(yán)肅?;疸|表面泛著幽藍的金屬光澤,槍管上鐫刻著精美的紋飾和編號。
“預(yù)備——放!”隨著一聲令下,火銃手們齊刷刷扣動扳機。剎那間,聲浪如同雷霆轟鳴,白煙瞬間彌漫了整個校場?;鹕鄧姵觯饦屪訌椚缌餍前銊澠瓶諝?,精準(zhǔn)地?fù)舸┝诉h處的鐵甲草人。巨大的沖擊力掀起的氣流,將草人吹得東倒西歪,有的草人甚至被直接掀翻在地。
保定侯孟瑛激動得滿臉通紅,聲音里充滿了興奮:“陛下,這般火器之威力,比起神機營還要強上幾分!草原的騎兵若是敢來,定然灰飛煙滅!”朱高熾默默點頭,神色卻依然凝重。他心里很清楚,這支火器軍隊雖然威力強大,但陰雨天無法作戰(zhàn)、不能持續(xù)射擊的毛病依然存在,這些都是亟待解決的難題,因而心中有喜有憂,只是一不發(fā)。
隨后,朱高熾又檢查了步卒和弓弩手的演練。步卒們演練的鴛鴦陣變幻莫測,盾牌與長槍相互配合,進可攻退可守,猶如銅墻鐵壁;弓弩手們張弓搭箭,動作行云流水,箭矢破空之聲不絕于耳,箭雨所到之處,目標(biāo)無一幸免。
檢查完作戰(zhàn)部隊后,在朱炳的帶領(lǐng)下,朱高熾前往新軍獨有的后勤部門“三軍司”。剛踏入草料場,一股清新的草香便撲面而來。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草料場里,整齊地堆放著一捆捆牧草,足有萬石之多。每捆牧草都標(biāo)注著產(chǎn)地、收割日期和負(fù)責(zé)人姓名,管理之精細(xì)令人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