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秦楓奉圣旨,欽差江西,調(diào)查千金陂決堤的內(nèi)幕。
李善長知道,禍?zhǔn)碌搅恕?
那么多老百姓,都是出于對秦楓的信任,才把家里的孩子送去“學(xué)堂”。
現(xiàn)在秦楓一到,以他一貫的樂于接觸百姓的性格,怎能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
所以,這件事強行遮掩,是無法做到的!
迫于無奈,李善長只好緊急聯(lián)系江西布政司使崔伯玉,憑借崔伯玉在江西經(jīng)營多年的影響力,強行制造了一個假秦楓,只盼能敷衍過去,讓這次的危機,有驚無險。
本來,差一點就可以過關(guān)了……
可誰知變生肘腋,這秦楓不知到底是得了什么神明的指引,竟然在偌大的江西布政司境內(nèi),注目那個小小的湖心島。
至此……萬事皆休。
一切的一切,源于千金陂決堤。
崔伯玉啊崔伯玉,你可真是機關(guān)算盡,反誤了自己性命!
那修河的銀子,也是你該貪的?
才只有區(qū)區(qū)三萬兩而已!
若是缺這三五萬兩銀子,老夫給你便是了!何苦向修河的銀子里伸手!
而且……上梁不正下梁歪!
崔伯玉拿一份,撫州知府拿一份,那朝廷派來的工部官員再拿一份!
這樣三拿兩拿,人人都得到好處,只有年久失修的千金陂,沒有拿到半分銀子!
千金陂不高興了,于是這一掀桌子……大家全都完蛋。
現(xiàn)在說這些,都太晚了。
不過既然是一切的開始,今天這場談話,便依然從千金陂開始。
“勞李大人掛念?!鼻貤魑⑿Γ┵┒劦溃骸扒Ы疒橹?,牽涉到許多地方官員貪腐,將朝廷撥付用作修河的銀兩,幾乎全部貪墨,這才讓年久失修的堤壩,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暴雨,終于支撐不住。”
“原江西布政司使崔伯玉,已經(jīng)交代了這場貪污修河銀兩案的全部過程,牽涉到的數(shù)十位大小官員,已經(jīng)全部緝拿,并著專人押送回京城,請圣上親自定罪之后,依法論處?!?
“其間,有三個膽敢拒捕的地方官,便由錦衣衛(wèi)當(dāng)場格殺?!?
呼!
雖然秦楓說得輕描淡寫,但李善長已經(jīng)能夠聽到其中的刀光劍影,殺伐凌厲。
果然,不愧是你,秦楓!
走到哪里,哪里都是腥風(fēng)血雨,真可以算是大明開國之后,頭號的殺神了。
李善長一路從龍,也是從尸山血海滾過來的,絕非那些沒見過血的迂腐文官,但秦楓這殺神之名落到自己頭上,那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崔伯玉,他糊涂??!”李善長由衷感慨道。
若非崔伯玉貪圖這區(qū)區(qū)幾萬兩銀子,哪至于有今天。
“李大人,你也糊涂啊!”秦楓放下手中茶盞,亦是由衷嘆息。
唔。
李善長身體微微一震,知道這年輕人畢竟還是性子急,竟然不打算跟我這老頭子,多說幾句家常話了?
唉……對的,人家現(xiàn)在才是位高權(quán)重,日理萬機,別的不說,光是一個工部尚書,那一攤子事兒到底有多麻煩多復(fù)雜,李善長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哪有時間在我這里多耽擱。
“秦大人,老夫十分抱歉?!崩钌崎L嘆了口氣,竟然如此開口。
雙方都是聰明人,現(xiàn)在到了這個份上,再遮遮掩掩那就是可笑的行為,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哪怕是死到臨頭,起碼也混個通透。
可是,秦楓卻搖了搖頭,看著李善長的眼睛,從中似乎并沒找到真正的懊悔,反而是愿賭服輸、落子無悔的那種灑脫。
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錯在哪里。
“李大人,你是前輩,愿意用我秦楓的名字,秦楓本來榮幸之至?!鼻貤鞯f道:“所以你應(yīng)該抱歉的,并不是我,而是湖心島上,那無辜死去的上百少女,生命短暫的無數(shù)嬰孩?!?
“哼!”李善長神色微變,似是有些不滿,冷冷道:“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