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和物資都找回來了,經過一天休整,翌日一早,使團整隊繼續(xù)向北。
至于邙下驛和山匪的后續(xù)事宜,則由當?shù)毓傺萌珯嘟邮帧?
有衛(wèi)凌空在,蘇未吟很放心。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衛(wèi)家兒郎骨子里的忠直正義,她看到了。
晨光刺破薄霧,將車馬的影子拉得老長。
衛(wèi)凌空立于驛站外,望著正與使團官員做最后確認的蘇未吟,沉靜眼眸中含著極淡的笑意。
此番與蘇未吟一同剿匪,受益良多,他很榮幸,也很感激她仗義出手,替百姓拔除這枚釘在北邙山多年的毒刺。
直至諸事安排妥當,蘇未吟轉身走向衛(wèi)凌空,抱拳一禮,“衛(wèi)家哥哥,有勞了?!?
衛(wèi)凌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同樣抱拳回道:“蘇小姐客氣了,保重?!?
“留步!”
衛(wèi)凌空不再多,負手退出兩步,目送她翻身上馬匯入使團,最后消失在官道盡頭揚起的塵埃里。
送走使團,衛(wèi)凌空繼續(xù)忙活自己的事。
通過對擒獲山匪的審訊,他很快問出黑羅剎藏匿贓物之地,同時還在匪巢中搜出來一個木匣子,里面裝的正是呂守成跟黑羅剎往來的信件。
鐵證如山,國法無私,律法存在的意義是懲處罪惡本身,縱使呂守成瘋傻失智,仍舊逃不過國法的嚴正裁決。
至于揚花的事,誰也沒有再提。
在她身上作下的惡,并不會讓呂守成受到更重的懲處,斯人已逝,就不去打擾她在九泉之下的清靜了。
然而有些事,真是說不清。
呂守成收進大牢的第一個晚上,風大無雨。
不知從哪里飄來一件桃色女子外裳,不偏不倚的掛在了呂守成牢房的窗口上。
輕盈的綢料在風中無力搖曳,寬大的袖口灌風鼓起,仿佛隨時會從里面伸出一只蒼白染血的手。
呂守成蜷縮在角落,雙目圓睜,死死盯住那件嬌嫩的衣裳。
在他眼中,那件衣裳飄下來,落在地上,變成揚花的樣子,怯怯的對他說:“二叔,我想回家……”
呂守成沒說話,但他腦海中有個聲音在說:“又不聽話了?都跟你說了,要喚二郎。”
眼前嬌嫩的臉逐漸扭曲猙獰,布滿淤青和傷痕,是揚花拋尸山下的樣子。
她瞪著血紅的眼睛,尖指甲上的紅仿佛剛吸飽血,伴著凄厲的嘶喊,要將他撕碎。
呂守成一動不動,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極度突出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里瞪出來。
次日清晨,獄卒過來查監(jiān),只見那件衣裳仍舊垂在窗口,牢房內的呂守成已經徹底瘋了。
他正對著墻角一團雜亂的枯草,一遍遍磕頭,口中不停的求饒懺悔,“揚花,二叔錯了,二叔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