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子夏巖,正是尚懷瑜的化名。
眾人來回一瞧,還真沒見著人。
有人說:“昨天都在?!?
三郎馬上接話,“昨晚我同他一個屋,睡覺的時候都還在,半夜我起來關(guān)窗戶就沒見著他。”
“該不會是事到臨頭當(dāng)了縮頭烏龜,跑了吧?”
“沒準(zhǔn)兒是想讓咱們沖前頭攪亂局面,他再趁亂把自己的女人帶走?!?
眾人憤然拋出各種猜測,也有人表示質(zhì)疑,說夏公子為了心愛的姑娘奔波謀劃到這一步,不可能臨陣脫逃。
“肯定是跑了?!比梢浑p眼睛瞪得渾圓,斬釘截鐵道:“昨晚半夜窗戶大開著,他人又不在,不是跑了是什么?”
無人應(yīng)聲,他疑惑四顧,扭頭對上繃著臉走來的夏公子,緊張得咽了口唾沫,擠出訕笑,“夏、夏公子早啊?!?
見對方眼下掛著烏青,倦意明顯,他裝出關(guān)切的樣子,“夏公子昨夜沒睡好嗎?怎么這般憔悴……”
尚懷瑜緊盯著他,步步邁近,垂在身側(cè)的手一點點攥緊,皮笑肉不笑,“是啊,沒睡好。”
三郎僵硬勾起的嘴角打著顫往下掉,直覺不妙,正想開溜,拳頭已經(jīng)劈頭蓋臉砸下來。
“啊,啊,夏公子,都是誤會,有話好……??!”
其他人樂呵呵袖手看戲。
幾天相處,彼此之間多少有些認(rèn)知,這個三郎是所有人里最沒用的。
讀書沒讀出名堂,開了間胭脂鋪子,人就跟面團(tuán)捏的一樣,身上還帶著香粉味。
沒有讀書人的氣節(jié),卻有讀書人的酸腐;沒有生意人的精明,卻染了生意人的圓滑,偏偏又不夠圓滑,完全就是個笑話。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官眷如此瞎眼,竟瞧上這樣的人。
尚懷瑜憋了一肚子火氣,三拳把三郎打得鼻血糊一臉,而后將人重重推到地上,向其他人介紹身后黑巾蒙面的蘇未吟三人。
“這三位是我請來的幫手,把之前準(zhǔn)備的衣裳拿過來給她們?!?
奉心堂里都是女人,原計劃是讓幾個身材稍微瘦小些的扮成自梳女先潛進(jìn)去探一探是不是真的無人盯守,如今真有女人,也就用不著假扮了。
很快有人將衣裳送來,三人去樓上更換,再由星落替她們將頭發(fā)綰成發(fā)髻。
“奉心堂九十八條戒規(guī),其中一條便是青絲需盡綰于頂,不得有碎發(fā)垂落,髻必正,鬢必光。”
繃緊的頭皮幾乎將眉眼都拽得變了形,采柔雙手按住額間頭皮,跟頭頂?shù)睦Ы橇?,好奇問道:“若是犯戒,?dāng)如何處罰?”
星落熟練的背出來,“倘有鬢絲散亂、髻斜簪落、碎發(fā)拂面者,初犯掌嘴十次,罰抄女誡十遍;再犯杖十次,囚戒堂思過;若是還犯,視為心魔未除,穢根不絕,當(dāng)以火棍烙頂,以凈其魂?!?
“梳個頭而已,犯得著……嘶!”木簪插入發(fā)髻,采柔疼得倒吸涼氣。
一旁,已經(jīng)梳好頭的蘇未吟抬眼看向蒙蒙雨霧間的湖心島,沉聲道:“修行有:發(fā)乃血之余,散則心馳,亂則神蕩。一絲不茍,方顯守心之誠?!?
星落撇嘴,“對,就是這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