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夏替她掖好被角,指尖觸到母親手腕上漸漸淡去的疤痕,微微一頓。
柳玉梅張了張嘴,喉間發(fā)出模糊的“嗯”聲,眼中卻盛滿笑意。
“夫人,”侍女輕叩房門,“將軍說今天燉了蓮藕湯,請您過去用膳。”
柳玉梅眼里笑意更濃,心中的那點(diǎn)疑慮也被擱置了。
女兒和夫婿感情好,是她最想看見的,于是她揮揮手,示意她累了,讓楚知夏過去陪將軍。
“那娘你先休息,女兒明天再來看你?!?
窗外陽光正好,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柳玉梅新?lián)Q的素色衣裙上,也照亮了楚知夏眼中難得的溫柔。
她起身去正廳用膳,正好撞見練武回來的蕭玉絕。
他玄色勁裝還沾著晨露,剛收勢的槍尖還在微微震顫,周身那股沙場殺伐之氣尚未散盡,可在看見楚知夏的瞬間,那股戾氣像被無形的手掐滅。
他下意識收斂了肩背的悍然,連呼吸都放輕了三分。
“回來了?快洗手吃飯?!?
這一幕,好像是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蕭玉絕不禁有些恍神。
他想起十二年前在軍營,師父也是這樣喊他吃飯,那時他還是個跟在她身后的毛頭小子,如今卻成了她名義上的夫婿,身份的錯位讓他喉間發(fā)緊。
楚知夏見他目光灼熱,揮了揮手:“想什么呢,再不吃都涼了?!?
蕭玉絕回過神來,耳尖微微發(fā)燙,連忙低下頭去洗手,暗罵自己簡直荒唐,師父不過隨口一句話,自己竟然想了那么多,簡直大逆不道。
晚膳過后,兩人走進(jìn)了一個房間,蕭玉絕不知道在想什么,額頭快撞上房門了都沒反應(yīng),還是楚知夏眼疾手快,給他擋了一下。
她只覺得這小子還是這么冒失,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丫鬟們看見,都不由得捂著嘴笑。
將軍和將軍夫人,感情可真好啊。
房門關(guān)上,楚知夏盤問道:“你近些日子都奇奇怪怪的,是不是瞞了我什么事情?”
蕭玉絕頭搖得像撥浪鼓。
“沒有啊,我怎么會瞞著師父?”
如果暗中打壓楚家不算的話。
他看著楚知夏的臉色,不像是真的生氣了,心中松口氣,端來一杯熱茶,“師父你先喝茶,我現(xiàn)在讓人來倒熱水,你再沐浴。”
“嗯?!?
楚知夏知道他最不可能背叛自己,所以也不打算問到底,隨便就放過了蕭玉絕。
徒兒大了,也要有自己的秘密了,這做師父的心里還有點(diǎn)失落呢。
侍女倒來熱水,木桶里的水汽氤氳開來,模糊了雕花屏風(fēng)。
蕭玉絕靠在書案邊,無意識地摩挲著兵書封皮上的玄鐵扣,耳中卻不斷回響著屏風(fēng)后水流的聲響。
兵書上的墨跡在眼前扭曲、模糊,最終竟幻化成楚知夏彎腰時,鬢角那縷沾著晨露的碎發(fā)。
柔軟、微涼,像根細(xì)針,輕輕刺在他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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