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
顧余生朝黑暗中的那一道身影作揖,目送其遠去。
風四娘和賣茶翁面面相覷。
一時無聲。
好一會,賣茶翁才開口對風四娘道:“連個打鐵的都看不上你,以后啊,多穿一點,別整天露那么多,沒什么用?!?
“賣茶的,你什么意思!”
風四娘微愣后,暴怒,追著賣茶翁滿世界跑。
微風吹來。
殘余的星火在飄蕩。
顧余生在淬煉劍時,賣茶翁形影不離,等他擁有了自己的劍,并恢復(fù)了體魄時,走得不露痕跡。
顧余生明白。
無論別人怎么幫,接下來的路,都得自己走才行。
花溪水面的迷霧漸漸漫向廣闊的青萍之野。
黑暗中。
顧余生在找尋那些游蕩的幽影。
偶爾有竊語聲在耳畔回蕩。
顧余生能夠感受到有游蕩的魂靈存在,但是看不清楚。
憑著直覺,他毅然拔劍。
竊語聲變成了哀嚎,隨后消散天地間。
顧余生在夜里奔走。
青萍州百里露野,難有雞鳴。
他沒有找到合適的魂靈對手,反倒是一夜之間獵殺了數(shù)十只妖獸。
天快亮的時候。
顧余生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飄然而至。
速度之快,讓顧余生整個人血液都在興奮。
他屏息凝神,凌空一劍斬去!
那一道劍氣如風吹山林,颯颯作響,森林的盡頭,顧余生看清了那一張錯愕的臉!
“何峰主!”
顧余生心念一動。
那一道渾厚的劍氣如水波淡消!
手持拂塵的何紅念凌空旋轉(zhuǎn)數(shù)次,才落下地來,她站在樹影下,不吝對顧余生的夸贊:“想不到你的劍術(shù),已經(jīng)修煉到如此地步,修行之快,匪夷所思!”
顧余生連忙收劍,上前抱拳行禮。
“弟子顧余生,拜見何師叔?!?
顧余生對青云門諸多長老弟子,皆無好感,唯獨對何紅念,俞青山還持有幾分敬重。
“虛禮就免了。”何紅念輕抬拂塵,有些話,她不想在天亮的時候?qū)︻櫽嗌f,她也不想見到顧余生那一雙明澈的眼睛,她端著身子,語氣平靜的問道:“四方城的事,你做的?”
“是?!?
顧余生對這位峰主親至,心里早就有所預(yù)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你倒是敢作敢當。”何紅念收回目光,還是忍不住打量顧余生,“四劍門的莊七來如實稟告了你在四方城做的事,若是你覺得會失去公允,不妨再說與我聽,青云門雖有濁氣,也未必沒有青天的時候?!?
顧余生沉默。
這些年,他在青云門早就明白了許多事。
這個世上或許有人會站出來為他說話。
但絕不是青云門的掌門,青云門的長老。
就算眼前的何紅念聽得進去,又有什么意義呢。
“你不說,那我就相信四劍門莊七說的話了?!?
何紅念看一眼顧余生手上的木劍,雖然顧余生手上的木劍看起來依舊平平無奇,可她與旁人不同,青萍山的那一片桃花林,她也曾走過很多次,顧余生手上的劍,終究不同了。
來遲了嗎。
何紅念心中雖然有了答案,還是忍不住說道:“四劍門的斬妖劍,一共四把,曾無數(shù)次戍守過青萍州的門戶,若是少了一把,陣法難成,劍雖然是你從萬峰那里奪的,可它畢竟屬于四劍門,若是在的話,不妨還回去,我替你尋一把好的,不在天品之下,我保證。”
顧余生目光深邃道:“師叔為何不問我在金丹境長老手下如何逃生的?倘若我稍微運氣差一點,真死在四劍門長老劍下,師叔可會為我討回公道?青云門會為我討回公道?只怕感嘆我顧余生命運不好的人,一個又一個吧?”
何紅念神色微滯。
恍惚如夢。
歲月匆匆。
眼前的少年。
也不再是當年入山時那樣瘦弱無聲。
剛才那一劍的攝人心魄,猶自還在腦海中久久沒有散去。
時至今日。
何紅念才忽然明白。
顧余生,他從來都不是那個弱小的人。
也輪不到她何紅念來為他計謀深淵。
他的路。
他自己會走。
而且,走得穩(wěn)當當。
“罷了。”
何紅念不再端著身子,她從袖子中取出一個令牌,對顧余生道:“既然你敢做敢當,我也沒什么多說的,四方城容不下你,青云門大部分人也容不下你,甚至浩氣盟以及被你殺死的楚塵所屬的王朝,也不想放過你,我知道你不想屈服于命運,所以,給你帶來了枷鎖,希望你自己能解危局?!?
顧余生只覺腰間的宗門令微動,落在何紅念手上,兩塊令牌的符文融合,變成了一個全新的宗門令。
何紅念把宗門令遞給顧余生,意味深長的說道:“青云門太小,護不住你,但還是保留了你青云門弟子的身份,它并非是你的護身符,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一塊催命符,臨行前,掌門有交代,若你不能在兩年之內(nèi)斬殺足夠的妖獸,積累足夠的斬妖功勛值入斬妖榜,青云門的那一片桃花林,你永遠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