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的天黑得格外早。
剛過五點半,夕陽便已西沉。
天邊殘留著一道灼熱的紅,像一道壯麗的傷口,將整座城市溫柔地包裹在朦朧的光暈里。美得令人心悸。
車子一路行駛,周圍的樓房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成排的樹木和空曠的田野。
趙萱萱坐在后排,微微蹙起眉頭,悄悄用手指捅了捅于平安的后腰。
于平安會意,開口問道:“龍哥,咱們這是出城了?”
“嗯吶,往機場方向開呢?!?
鄔驍龍語氣如常,聽不出什么波瀾,“我媽家就在那邊上。正好我有陣子沒回去了,今晚咱們就在那兒湊合一宿,明早我再送你們?nèi)C場,方便?!?
“原來龍哥家就是冰城的啊?!?
“對啊,鵬哥沒跟你提過?”鄔驍龍隨口反問。
“那倒沒有,他只說你是他師弟,我還以為你也是吉省人呢?!庇谄桨残α诵Α?
“嗨,當(dāng)初我倆是在遼省上的警校,畢業(yè)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鄔驍龍的語氣里透出一絲溫情,“說到底,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啊?!?
“確實,外面再好,也比不上自個兒的家?!庇谄桨差H有同感地附和了一句。
坐在后排的趙萱萱,目光投向車窗外。
天際最后一絲余暉也徹底隱沒,她的眼底隨之掠過一絲黯淡。
家?
呵……
她在心里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車子又在略顯空曠的路上行駛了十幾分鐘,拐進了一個看起來頗為偏僻的村莊。
令人意外的是,村子雖偏,路面卻都是平整的柏油路,兩旁矗立著一棟棟寬敞的平房或小樓,幾乎看不到破舊的土坯房。
于平安看著窗外,不禁感慨,“龍哥,你們村這條件可以啊,家家戶戶都住得挺敞亮。”
“嗨,這得多虧我們村出了個能人,”
鄔驍龍笑著解釋,語氣里帶著點與有榮焉,“人家出錢修路、幫著大家翻蓋新房,帶著全村都過上了好日子?!?
于平安半開玩笑地問:“龍哥,你說的這個能人,不會就是你吧?”
“就我那點死工資?把我賣了也修不起這條路啊?!编w驍龍嗤笑一聲。
說話間,車子已經(jīng)拐進了一個寬敞的院子,停在一棟氣派的三層小樓前。
于平安打量著這寬敞的院落和眼前這棟在村里顯得格外鶴立雞群的小樓,心里暗自嘀咕:都住上這么豪華的房子了,還能沒錢???
我信你個鬼!
然而,于平安只猜到了鄔驍龍不像表面那么干凈,卻萬萬沒料到,這棟氣派的別墅,根本就是一處龍?zhí)痘⒀ǎ?
噠、噠、噠……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清脆聲響,突兀地打破了鄉(xiāng)村夜晚的寧靜。
七八個身形精悍的青年從別墅里魚貫而出,動作迅捷而默契,瞬間就將警車圍了個水泄不通。
于平安只掃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
這些人個個身形壯碩,眼神兇狠,帶著一股子常年刀頭舔血的戾氣,絕非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