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道冥合...我合你mmp...”伴隨著一聲幽幽的嘆息,從楚云寒口中傳出。
正在打盹的比蒙被猛然驚醒,詫異的看向了臉色難看的老爹。
小院之外,時代的洪流依舊在洶涌奔騰。
聯(lián)邦的修行體系愈發(fā)完善,也愈發(fā)嚴酷,有天賦者崛起如星辰。
更多的平庸者則在一次次修煉與考核中耗盡希望,變得麻木或絕望。
鄰里間,因資源、因子女前程而起的齟齬、炫耀、悲歡,依舊每日上演。
這些聲音、這些情緒的波動,如同風一般吹過小巷,也拂過了小院。
楚云寒默默的觀察著這一切,那少年因無法感應靈氣而崩潰的哭嚎,那父母望子成龍卻又無能為力的嘆息。
那新晉修行者御器掠過天空時臉上的驕傲,與靈氣被擾動的漣漪。
他不再將這些視為需要疏離的俗世煩惱,而是如同觀察螞蟻搬家、雨打樹葉一樣,將其視為這方天地自然呈現出的道。
那是被各種執(zhí)念所驅動的勢,這勢本身無關乎對與錯,只是每一個人類內心最深處的自然選擇,是某種形式的眾生相。
如此觀之,又是百年過去。
某一日,春末夏初,庭中老梅已綠葉成蔭。
一只金蟬,歷經數年地下蟄伏,終于破土而出,緩緩爬上梅樹粗糙的樹干。
它停在那里,背部緩緩撕開一道縫隙,一個柔軟而濕潤的生命體,從中艱難地掙脫出來。
楚云寒正坐在不遠處,目光自然的落在這小小的生命蛻變之上。
他看著那舊殼的脆弱與堅守,看著新體掙脫時的掙扎與奮力。
看著那濕漉漉的翅膀在空氣中緩緩舒展、變硬,由無色透明逐漸顯現出清晰的脈絡與薄翼特有的光澤。
整個過程,緩慢,安靜,在蟬的世界里,卻充滿了生命本源最驚心動魄的力量。
他沒有任何贊嘆或憐憫的情緒,只是冷眼旁觀,如同梅樹自身在觀,如同青石板在觀,如同這方庭院在觀。
當那新生的蟬,最終振動薄翼,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初鳴,旋即奮力飛向高遠的天空時。
楚云寒的心中,那沉靜了數百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顆極細小的石子,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無聲蕩開。
并不是他從蟬蛻中悟出了什么大道,而某種一直存在的隔閡,似乎在那一刻,消融了那么一絲。
他觀萬物百年,試圖映照其道。
而在此刻,觀這蟬的蛻變與飛升,他忽然感到自身那“觀”的立場,那將自身與所觀之物微妙區(qū)分的最后一絲意念。
也隨著那蟬的舊殼一般,悄然脫落了一部分。
我觀蟬,蟬亦在“觀”我否?
我觀這庭院萬物,這庭院中的萬物是否亦在“映照”著我?
所謂的與道冥合,或許并非一個主動“去合”的行為,而是當“觀者”與“所觀”的界限徹底模糊。
當“自我”的意志不再試圖去理解、去定義、去掌控“道”。
而是自然而然化為“道”之顯現本身的一部分時,那種狀態(tài),是否便是冥合?
比蒙似乎感應到了他心境上的一絲微妙變化,從廊下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邊,用頭輕輕蹭了蹭他的腿,發(fā)出低沉的嗷嗚聲。
楚云寒伸出手,撫摸著它柔軟的毛發(fā),目光依舊望著蟬飛走的方向,天際,只剩下一片空鰲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