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如同稀釋的鮮血,涂抹在特區(qū)林立的高樓玻璃幕墻上,帶來一種悲壯而凄涼的瑰麗。風馳集團資本運作中心內(nèi),白日的緊張與喧囂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凝滯的死寂。
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上,代表遠航資本(yhzb)和天工科技(tgkj)的k線圖,最終定格在了兩根光禿禿的、毫無反抗跡象的中陰線之上。跌幅分別鎖定在-5.8%和-6.5%,成交量相較于前幾日甚至有所萎縮,顯示最后的“抵抗”失敗后,連恐慌盤都似乎失去了傾瀉的欲望。
關翡站在屏幕前,背影挺拔如松,但落在身邊核心人員眼中,卻仿佛帶著一絲英雄末路的沉重。他久久凝視著那刺眼的綠色數(shù)字,一不發(fā)。手指間夾著的煙已經(jīng)燃盡,長長的煙灰顫巍巍地懸著,隨時可能斷裂。
“關總……”趙巖的聲音有些干澀,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按照您的指令,收盤前最后十分鐘,我們嘗試性的小單回拉……效果甚微。市場……好像已經(jīng)放棄了?!?
關翡緩緩轉過身,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種極度疲憊后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麻木。他揮了揮手,聲音沙啞:“收盤了,都結束了。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這段時間,辛苦了?!?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難以喻的落寞和認命,讓在場所有奮戰(zhàn)多日的操盤手和分析師們心頭都是一酸。有人低下頭,不忍再看;有人拳頭緊握,滿臉不甘;更多人則是如釋重負般的疲憊――持續(xù)的精神高壓和資金消耗,早已讓這支團隊瀕臨極限。
命令下達,人員開始默默收拾個人物品,陸續(xù)離開。鍵盤不再敲擊,屏幕依次暗下,只有服務器機房依舊傳來低沉的嗡鳴,仿佛巨獸垂死的喘息。偌大的指揮中心迅速空曠下來,只剩下關翡和寥寥幾名絕對核心。
“關總,我們……”趙巖還想說什么。
關翡打斷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輕:“小趙,帶兄弟們?nèi)ズ煤贸砸活D,放松一下。賬……記我頭上。”他擠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輸陣不輸人,別垮了精氣神?!?
這看似安撫、實則坐實敗局的話語,讓趙巖眼眶微紅,重重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當最后一名員工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厚重的隔音門緩緩閉合,將內(nèi)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關翡臉上那偽裝出的疲憊和落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封般的冷靜和銳利。他快步走到主控臺前,接通了與北斗以及遠在紐約的田文的加密線路。
“舞臺已經(jīng)清空,燈光已經(jīng)熄滅?!标P翡的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冰冷而堅硬,“演員也都退場了?,F(xiàn)在,就看觀眾們……如何欣賞他們自以為是的終局,以及我們即將為他們奉上的……午夜驚魂了。”
屏幕那頭的田文,身處紐約的黎明前的黑暗中,他點了點頭,臉上是同樣冷靜的表情:“我們這邊,所有‘禮物’已就位,只等時辰一到。華爾街……似乎已經(jīng)開始了他們的慶祝?!?
就在特區(qū)風馳中心陷入戰(zhàn)略性“死寂”的同時,萬里之外的魔都,一場極盡奢華的盛宴才剛剛拉開帷幕。
外灘邊,一棟擁有百年歷史、如今被改造為頂級私人會所的巴洛克風格建筑內(nèi),燈火通明,衣香鬢影。這里正在舉行的,是由高盛、摩根等華爾街財團在華代表處牽頭,聯(lián)合部分國內(nèi)“嗅覺靈敏”的關聯(lián)資本,為“慶?!背晒魸㈥P翡聯(lián)盟抵抗而舉辦的盛大慶功宴。
宴會廳內(nèi),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著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和墻壁上價值連城的古典油畫??諝庵袕浡F香檳、雪茄以及高級定制香水的混合氣息。身著燕尾服和晚禮服的男男女女們,手持酒杯,笑晏晏,臉上無不洋溢著志得意滿的笑容。
“王總,看來這次,關翡和李鈞是徹底沒戲唱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操著流利英語的中年男人,對著身邊一位本土基金的老總舉杯,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今天的盤面看得真叫人痛快,連象征性的抵抗都沒有了,直接躺平任捶。”
被稱為王總的男人矜持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柏圖斯,呵呵一笑:“張代表說得是。關翡此人,過去是太順了,真以為靠著點運氣和膽色就能一直贏下去。在絕對的實力和資本規(guī)則面前,他那套野路子,終究是上不了臺面?!?
“可不是嘛!”另一位穿著深v領晚禮服、珠光寶氣的女人湊了過來,她是某家與華爾街關系密切的投行高管,“我聽說,馬斯克先生那邊已經(jīng)收到了關翡服軟的信息,正在擬定最后的‘歸化’條款呢。以后啊,這翡世和風馳,怕是要改姓‘國際’了?!?
眾人聞,發(fā)出一陣心照不宣的低笑。仿佛關翡、李鈞等人多年打拼的江山,已然成了他們砧板上的魚肉,只待分割。
宴會廳的中央,幾位核心人物――高盛在華的首席代表戴維?陳、摩根士丹利的執(zhí)行董事蘇珊?李,以及貝萊德亞太區(qū)的負責人羅伯特?王――正被眾人簇擁著,如同凱旋的將軍。
“戴維,這次你們高盛牽頭,可是立了頭功啊。”一位國企背景的資本大佬奉承道,“等拿下風馳和翡世,特別是他們那些核心技術專利和旅居地產(chǎn),我們在座各位,可都要跟著沾光了?!?
戴維?陳是個四十多歲、保養(yǎng)得宜的男人,他優(yōu)雅地晃動著杯中金黃色的香檳,臉上帶著掌控一切的從容微笑:“劉董過獎了。這都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結果。關翡不識時務,非要螳臂當車,我們也只是順應資本的趨勢罷了?!彼D了頓,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冷酷的玩味,“等正式接手,第一件事就是要改組董事會,把關翡和他那幾個死忠,比如梁以開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徹底清理出去。未來的管理層,必須由我們信得過的、懂得國際規(guī)則的專業(yè)人士來擔任?!?
蘇珊?李,一位精明干練的華裔女性,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輕蔑:“還有那個‘金暉傳媒’,模式是不錯,但內(nèi)容太‘土’了,需要徹底改造,融入更多的國際元素和‘普世價值觀’,才能發(fā)揮出最大的價值?!?
羅伯特?王則更關心實際利益:“風馳前沿的專利庫是關鍵。我已經(jīng)讓技術團隊在做評估了,哪些可以授權,哪些必須牢牢掌控在我們自己手里,甚至……哪些可以‘分享’給我們在北美的合作伙伴?!彼馕渡铋L地看了戴維?陳一眼。
觥籌交錯間,這些資本巨鱷的代表們,已經(jīng)開始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戰(zhàn)后”的藍圖如何瓜分資產(chǎn)、安插人手、調(diào)整戰(zhàn)略,仿佛關翡聯(lián)盟的覆滅已是定局,巨大的財富和權力即將落入他們的囊中。香檳塔堆疊如山,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樂隊演奏著悠揚的爵士樂,整個宴會廳沉浸在一片歡慶勝利的奢靡氛圍之中,空氣中彌漫著金錢與權力即將到手的甜美氣息。
魔都的午夜,喧囂漸息,但外灘的這場盛宴卻正值高潮。酒精麻痹了神經(jīng),歡聲笑語掩蓋了潛在的危機感。許多人已經(jīng)喝得微醺,臉色酡紅,仍在不斷舉杯,為了“即將到來的新時代”。
戴維?陳正手持話筒,準備發(fā)表一番“勝利感”,感謝各位合作伙伴的“精誠合作”,并展望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