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品清單
一.珍稀動物
馴象兩頭
白孔雀一對
二.香料藥材
暹羅沉香一百斤
胡椒五百斤、蘇木兩千斤
龍涎香兩箱
三.手工藝品
嵌寶石金佛兩尊
象牙雕屏風(fēng)兩扇
四.實用物資
錫錠三千斤
張公公抓起禮單掃了一眼,臉色轉(zhuǎn)陰,啪的一聲甩手?jǐn)S于地上,冷笑道:“呵呵!暹羅這幾年越發(fā)不成體統(tǒng)了!區(qū)區(qū)兩頭瘦象、幾筐爛胡椒,也敢充作萬國來朝的貢物?當(dāng)年永樂爺在位時,他們進貢的馴象能排滿玄武門!如今倒好——只怕這金佛的成色還不如咱家?guī)炖飰合涞椎南銧t!”
張公公又拿過了禮部擬定的回賜禮單,洋洋灑灑列著織金錦緞兩百匹、云緞三百匹、景德鎮(zhèn)青花瓷一百件、上等武夷大紅袍一百斤等等等等,甚至還有一份用作政治安撫的“延長暹羅貢期至五年一貢”的敕書!
這回張公公連冷笑都笑不出來了,直接將這回賜的禮單摔在了沈尚書的臉上,喝道:“好一個厚往薄來!”
這位儀表堂堂卻又道貌岸然的沈墨卿沈尚書——崔琰的岳丈,之前在張公公的試探局中膽敢老奸巨猾地作壁上觀,事后雖然沒有將他如何,但張公公的心里已對他多了幾分鄙夷。
沈尚書臉上一陣紅白翻轉(zhuǎn),直接冒了豆大的汗,膝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急道:“張公公教訓(xùn)的是!可暹羅國這幾年被緬甸打得喘不過氣,聽說連王城都燒了一半兒。。。即便是這些貢品也都是硬生生湊出來的。。?!?
張公公是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他留,哼了一聲:“說的好像你親眼看到的一樣。。。說吧,你克扣了多少。。?!?
沈尚書后背都shi透了,但此刻咬死也不能松口,額頭抵著青磚咬牙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就聽咣當(dāng)一聲,沈尚書眼角掃到,是張公公抄起了案上鎏金鎮(zhèn)紙砸向了門框!
“放屁!少在這糊弄咱家!去年他們商船在月港卸的蘇木堆得比山高!怎么,跟海商做生意就有貨,給天朝上貢就哭窮?聽聞暹羅使團私下帶了二十箱龍涎香,打算在廣州私賣給佛郎機人。。?!睆埞nD了一下,盤弄著手中的翡翠佛珠,忽然咧嘴一笑道:
“后來又有咱們這邊的聰明人教他們說可以貢品路途損耗為由,又要走了兩箱龍涎香和若干沉香。。。一轉(zhuǎn)手利潤可達(dá)百倍,做的一手好生意啊。。?!?
沈尚書差點暈厥過去,依然咬緊了牙關(guān):“下官不知。。。下官有罪。。。請張公公寬限兩日,我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張公公冷笑一聲,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只是慢悠悠地說道:“暹羅使團萬里迢迢來一趟不容易,不妨在京城多住些時日,感受下雪景也好,只怕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待到明年開春了再走不遲。。?!?
按照老規(guī)矩,暹羅使團每三年來華朝貢一次,通常是選擇冬季或春季先抵達(dá)廣州,以避開臺風(fēng)季,再由廣州沿水路北上一路進京,在京城停留一到兩個月之后再沿原路返回廣州,整套流程下來需耗時五到八個月。
一旦按照張公公所說,扣留使團至來年開春,不但會逆了季風(fēng),更是將整體行程推遲了至少半年以上!且不說他們的船是否耐得住潮氣,光是由此耽誤的貿(mào)易生意就不可估量了。。。要是到時候再整出點什么幺蛾子,這誰也受不了。。。
沈大人跪地?fù)炱鹆说厣系碾p方禮單,冷汗浸透了脖領(lǐng)子,正色說道:“下官兩日內(nèi)必讓暹羅使團重新擬禮單來。。。”
此刻殿外,暹羅使團正使帕蓬還捧著國書美滋滋地候宣呢,渾然不知里頭已翻了天!
“去年琉球進貢的屏風(fēng),嵌的是東珠!前年爪哇的沉香,整塊都能沉水!那暹羅使團的正使已不是
隔著兩條街,便聞到一股異香——甜中帶澀,后勁兒清冽卻不媚俗,似桂花釀混了未熟的梅子,又隱約透出一縷藥苦,像極了李清照詞里“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意境。
行人駐足,商販側(cè)目,連檐角懸鈴的鴿子都撲棱棱朝那香氣源頭飛去。順著甜香拐進巷子,青石板路盡頭,一座黑漆金字的鋪面赫然入目——“棠舟記”。
柜臺這邊,一位著湖藍(lán)褙子的夫人正以指尖輕點“絳云凝脂”試色,伙計笑吟吟遞上灑金箋:“夫人好眼力,這是宮中貴人們最愛的一款口脂,美名曰鶴頂砂,涂上便是‘朱唇未點自生光’!”
柜臺那邊,一位戴金絲冠的公子斜倚著,身旁一個黑皮小廝正低聲問:“爺,那‘孤松冠’香露可要多包幾瓶送人?聽說這里的文人雅士、郎君相公都愛這味。。?!?
所有的伙計都在忙,玉城自也不用人招呼,徑直走進了柜臺里面,拿起最新的一本賬冊翻閱。翻了兩頁,就聽到一陣清脆如鈴的聲音在使喚著伙計們抬東西——不是清芬又是誰!
玉城走過去看,正有兩個伙計一箱一箱地將貨搬到了后門裝車,眼見得那車內(nèi)已經(jīng)裝了至少有十幾箱了!玉城奇道,這是哪里來的大金主竟一口氣買了這許多?
清芬沖著柜臺那邊使了個眼色,正是那斜倚在柜臺的年輕公子——此次來京朝貢的暹羅使團的副使,正使帕蓬的親兒子。
玉城仔細(xì)打量一下——身著金線纏枝紗羅的漢人裝束,腰間懸著的卻不是玉佩,而是一枚暹羅佛牌。身邊前后跟著兩名皮膚黝黑的隨從,手里已提滿了永昌綢緞局的料子、正陽門陳記的醬瓜等等京城特產(chǎn),居然小指頭上還勾著個竹篾編的蟈蟈籠,里頭那只“鐵皮大將軍”正振翅嘶鳴,顯是從隆福寺剛淘來的新鮮玩意兒。
再看那公子的相貌,二十來歲年紀(jì),輪廓承自南洋人的深邃——眉骨如刀,鼻梁高挺,下頜線條似佛窟雕像般分明;唇薄而色淡,不點而朱,此刻正噙著一抹玩味的笑。膚色如暹羅最上等的象牙,不十分白皙,卻比漢人更添三分暖玉的瑩潤。
“他怎么買這么多?進貨嗎?”
清芬悄聲道:“剛剛打聽過了!你別看他是暹羅人,倒是說的一口好漢話!皆因他的母親是咱們漢人。。。他們來京城朝貢,貢品卸了之后,總不能空著手回去,故此會沿路一直買買買到廣州,再隨船運回暹羅,不知能翻幾倍呢!”
玉城哦了一聲,叮囑道:“那也別便宜了他們,帶他們?nèi)ピ蹅兊乃帄y局好好逛逛,多帶些東西回去!”
清芬狡黠一笑:“都說好了,明日便去!剛已經(jīng)吩咐下去,大柵欄那邊已經(jīng)備足了貨了。。。”
玉城出了棠舟記,便慢悠悠往張公公府上溜達(dá)過去,也不知突然傳話過來叫自己過去商量什么要事?直覺上又是有大事兒要來了!
進了門,平時都是陸沉一路引過去的,只是不知今日老陸去了哪里,而是一個陌生臉兒的小廝默默走在前面,一問三不知!
陸沉呢?玉城似乎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
沒成想左繞右繞,玉城被小廝帶進了跨院的園子里,在極樂殿門口停下了。小廝一伸手,玉城進了極樂殿,登時傻眼了,這是個什么情況?
張公公照常穿著半舊棉布睡衣,倚在榻上懶洋洋地喝著茶,眼睛斜斜地瞄著那邊的熱鬧,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高大的春凳,上面綁著一個人?!眼睛被黑布蒙著,嘴被黑布條勒著,雙手背向后面縛在了椅背之上,兩腿高高抬起架在春凳的兩個扶手上,同樣被黑布條縛在了春凳之上,完全掙扎動彈不得。。。而兩腿之間的所有私密則大喇喇、明晃晃地面對著春凳周圍的一排人——七八個壯漢、五六個孌童,都沒穿衣服,自顧自地揉搓著xiati,誰硬了誰就去肏那春凳上之人!
雖然看不太清楚臉,但那熟悉的黝黑皮膚、精壯肌肉、寬厚大腳,不就是陸沉嗎!這個老狐貍在搞什么鬼?
玉城心下先是一慌,強打精神跪下跟張公公磕了頭,略帶顫抖地請了安。眼角瞥到了陸沉正在被一個不太熟練的白嫩孌童肏,交合之處金光閃閃——陸沉又被上了鎖!一個金色的鳥籠,小巧逼仄,將整個碩大的雞巴連帶卵袋都鎖了起來,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逼出來的肉撐出了細(xì)密的金色籠骨。。。
陸沉手腳口均被縛,掙扎不得叫不得,只能喉嚨中低沉地發(fā)出哦哦之聲,慘不忍睹。。。地上這里一小灘,那里一小灘,是噴出來的jingye。
張公公面無表情也無話,伸手比劃了一下,讓玉城起身,坐到榻上跟自己一起觀賞。
那個白嫩孌童不甚中用,才肏了沒多久,身體抖了幾抖就完事了,拔出了白里透紅的一根小棒槌,帶出了一股股雪白黏稠的jingye流淌出來,這是已經(jīng)被多少個人輪了?旁邊的一個壯漢大茄子一般,正是最佳狀態(tài),替補而上。
玉城臉騰地一下就漲紅了起來,銀牙緊咬,心里仿佛要baozha了一般!但他知道張公公的為人,絕不會做沒理由的事,這到底是要唱的哪一出?
張公公半瞇著眼睛,輕輕地問道:“你可知咱家這輩子最敬佩的人是誰?”
“誰?”
“咱家這輩子,最服氣的便是前朝的三寶太監(jiān)鄭和公公!《西洋番國志》咱家讀了一遍又一遍,每每讀到鄭公公率寶船破浪,旌旗蔽日,便覺xiong中激蕩。那巨艦如山,載著大明的威儀遠(yuǎn)播四海,南洋諸國望帆而拜,番邦使節(jié)匍匐甲板。。。這才是天朝的氣派!若老天再給咱家三十年。。。定要奏請陛下重啟西洋之航,讓番邦再聽聽大明的號炮!”
張公公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大概是因為心潮澎湃而有些喘,端起了茶喝了一口。
玉城心下琢磨著:啥意思?叫我過來說鄭和,他自己年紀(jì)大了去不了,難道是讓我替他下西洋不成?那跟老陸被綁在這也沒關(guān)系啊。。。
玉城心里亂的七上八下,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回什么,只能點頭嗯嗯應(yīng)付。
原本還以為張公公會繼續(xù)說鄭和,沒成想他突然喝道:“你們幾個倒是用點力?。∷饺绽锸窃趺磳δ銈兊?,都忘了嗎。。。”
話音剛落,那個大茄子狠狠地加大了力度和頻率,撞的那巨大的春凳都移了位,玉城眉頭緊鎖,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可惜啊。。。如今朝廷鎖海禁洋,寶船龍骨都爛在了太倉,別說四夷賓服了,就連那些來朝貢的屁大小國都敢來咱家頭上?;屃恕?。?!睆埞^續(xù)又瞇縫著眼悠悠地念叨上了:“該進貢的東西不像東西,該賺大錢的生意又漏洞百出,銀子收不上來,平白便宜了那幫奸商和zousi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