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臨安的雪勢見小,
一輛馬車緩緩駛?cè)?,車廂華貴,由兩匹馬拉著。
鋪?zhàn)忧皰哐┑男『翰挥赏O铝藙幼鳎劬Φ傻昧飯A,視線越過那精致的車廂,盯在了那兩匹神氣非凡的駿馬上。
車簾這時被掀開一角,一位挽著婦人發(fā)髻的女子探出頭來。
“東城街倒還是老樣子?!?
婦人臉上帶著一股銳氣,許是常年置身于行伍中,帶著一股驚人的英氣。
這正是趙虹翎。
她已然褪下了戎裝,挽起長發(fā),換上了一身素雅的長袍,美眸中也增添了幾分溫婉。
幾年前嫁了軍隊(duì)中一位世襲的國公,便逐漸放了手中軍權(quán),開始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娘親,我們?yōu)槭裁匆獊磉@?。俊?
車廂一旁,有個虎頭虎腦的少年,約是五六歲,正歪頭盯著她。
“娘帶你找一個很神奇的人。”趙虹翎摸著自家孩子腦袋,滿面慈祥,笑道:“讓他瞧瞧你,也讓他給你畫幅畫?!?
“很神奇的人?”小少年皺起了小眉頭,噘著嘴。
他是一點(diǎn)都不信。
不過要說神奇。
自己母親那些名號:昭元公主,靖國女將,都督南路十六州諸軍事,遠(yuǎn)征漠北,征討西域,西行破天山……小家伙幾乎是泡在母親的傳說里長大的。
所以,小家伙搖晃著腦袋,噘著嘴,嘟囔道:“天下還有能讓娘親覺得神奇的人咧?”
趙虹翎伸手理了理兒子被微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要說神奇……他估計(jì)是天下第一奇男子吧?!?
小家伙立刻瞪大了眼睛。
“天下第一?那不是國師爺爺嗎?”小家伙撓了撓頭,想到了什么,抬起頭來問道:“娘親說的……是不是很久以前給娘親畫畫的那個人?”
他是將門之子,自小沒少和那些軍隊(duì)里的千戶、侯爵打交道。
曾聽他們講起過,昔年南寒破靖國南路,有一位很神奇的先生,給大營內(nèi)幾乎所有將士都畫了畫。
趙虹翎的那幅畫,小家伙頗為喜愛,無論怎么要都不給。
“是他?!壁w虹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夫人,我們到了。”
車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隨即下車放好了木階。
“娘帶你去看看他。”
趙虹翎牽著兒子的手,走下馬車。
細(xì)雪仍在飄落,沾濕了母子二人的發(fā)梢,趙虹翎毫不在意。
小家伙倒是甩了甩衣袍,隨后跟從自家母親看向畫舫。
畫舫大門緊閉,窗戶關(guān)緊,似乎是從沒有人來過。
趙虹翎的腳步微微一頓。
這不應(yīng)該。
十年前畫舫緊閉,是李寒舟出門游歷了。自那開始,她便讓臨安城內(nèi)的老友幫她個小忙,盯著這畫舫。
前幾日的時候,她收到了李寒舟返回的消息。
只是當(dāng)初她正處理著朝廷瑣事,無暇顧及。
如今徹底閑在家中,便帶著兒子前來了。
“娘,這‘奇男子’好像沒在家呀?!毙〖一锟粗蔷o閉的門,抬頭看向了自家娘親。
趙虹翎沒有回話,緩步上前,雙手搭在門上輕推。
“吱呀?!?
畫舫大門應(yīng)聲而開,一股冷清的空氣迎面而來。
傳來的不再是淡淡的墨香,而且里面空無一人。
“沒人呀。”小家伙探進(jìn)腦袋,四下張望。
趙虹翎見狀,心中有所了然,拉著兒子進(jìn)屋了。
“娘你看!桌上有封信?!毙〖一锪⒖炭吹搅?。
趙虹翎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之上。
那里靜靜地躺著一幅畫卷,在畫卷之下,壓著一封信。
她走過去,將信拿起。
信封上留有“昭元殿下親啟”。
有這幾個字在,倒也不怕有人偷摸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