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
天色灰蒙,鉛云低垂。
凜冽的寒風(fēng)卷過宮墻,嗚咽著拂過檐角,一場大雪似乎在醞釀之中。
御書房內(nèi)。
暖爐靜靜吐著溫?zé)幔瑢⒑飧艚^在外。
林燼倚坐龍椅,手捧一盞新沏的茗茶,眸光沉靜地掃過奏折。
《安民策》推行漸入佳境,六部運轉(zhuǎn)如輪,一切正緩緩駛向正軌。
“嗯?”
他劍眉倏然一凝,余光掃見龍案角落,鎮(zhèn)岳帝璽,正泛著極淡的微光。
林燼唇角微揚,逸出低笑:“有客來訪。”
侍立在側(cè)的海公公面露惑色,正要開口——
“嘭!”
一記悶響自殿外傳來!
“有刺客!護(hù)駕!”
海公公臉色驟變,尖聲高呼!
林燼卻只斜睨他一眼,沒好氣地?fù)]袖:“護(hù)什么駕?退下?!?
錦衣衛(wèi)涌入門內(nèi),又被他一個眼神屏退。
他堂堂陸地神仙后期,偌大皇朝,有幾人能近他身?
殿外。
林燼負(fù)手而立,抬眸望向半空——
一道蒼老身影正被“龍怒困淵大陣”牢牢鎖住,掙扎不得。
是個陌生面孔。
“跪?!?
林燼淡淡吐出一字。
轟——!
那字如天威降罰,裹挾著難以抗拒的法則之力。
半空中那道蒼老身影如遭山岳壓頂,護(hù)體罡氣驟然明滅不定,如琉璃般破碎。
他身形不受控制地重重砸落在地,雙膝與堅硬的青磚碰撞,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裂之聲,蛛網(wǎng)般的裂痕以其膝下為中心蔓延開來。
“噗——”
老者一口鮮血噴出,五臟六腑仿佛被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搓。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瞬間褪盡血色,只余下極致的痛苦與難以置信的駭然。
林燼神色冷峻,語聲如冰:
“報上名來?!?
能觸動帝璽陣法的,必是心懷敵意之人。
留他一命,不過因他修為已至陸地神仙,尚有可問之價。
“陛、陛下饒命……草民……史黎陽?!?
“史家的人?”
林燼眉梢輕挑。
史黎陽慌忙點頭:“是、是?!?
林燼眸底掠過一絲了然。
終于來了。
原以為史家能多撐些時日,未料如此沉不住氣。
他袖袍一拂,散去禁制,話音聽不出情緒:
“進(jìn)來。”
史黎陽暗松一口氣,方才一瞬,他真覺半只腳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
不過。
恐懼歸恐懼。
可他手中還握著天下鹽礦!
只要籌碼還在,只要還能說話,就還沒到絕路!
林燼重新落座,指腹輕撫茶盞邊緣,明知故問:
“史家此來,所為何事?”
史黎陽彎身,語調(diào)仍帶微顫:
“回陛下,草民……是為合作而來?!?
“合作?”
林燼輕笑一聲,盡是譏誚:“史家,有何資格與朕談合作?”
“陛下所掌煉鹽之法,確為神技。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史黎陽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試圖找回談判的主動權(quán):“若草民所料不差,朝廷手中的鹽礦,應(yīng)當(dāng)……不多吧?”
林燼端起茶盞,輕輕撥弄浮沫,連眼皮都未抬:“僅一座而已?!?
這輕慢的態(tài)度,讓史黎陽胸中一陣羞怒,但他立刻抓住話頭,語氣也恢復(fù)了三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