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高臺之上。
僅設(shè)一張九龍盤繞的金絲楠木寶座。
林燼拂袖落座,姿態(tài)從容,對侍立身旁的幾位重臣說道:“諸位愛卿,也坐吧?!?
“謝陛下?!?
眾人恭敬謝恩,這才在御座下首兩側(cè)的特設(shè)席位落座。
宮宴正式開始。
林燼執(zhí)起銀箸,夾了一筷清炒時蔬,細嚼慢咽。
程烈卻眉頭微鎖,眼角余光掃過下方那幾位新受封的宗師,沉吟片刻,還是低聲道:
“陛下,將‘忠義榜’與‘俠義簿’交由民間出身的武者執(zhí)掌,臣擔(dān)心……”
林燼放下筷,了然一笑:“怕他們徇情枉法,安插親信?”
“陛下明鑒。”
程烈點頭:“若其藉權(quán)位為親朋故舊謀利,不僅敗壞綱紀(jì),更損朝廷顏面?!?
“無妨?!?
林燼淡然擺手:“將此四人分為兩組,派往遠離其籍貫之地任職,使其難以顧及舊交。兩組之間,亦可相互制衡,分理俠義簿與忠義榜?!?
“他們只負責(zé)前期篩選與記錄,定期將名單呈送京都,由首輔與兵部共同審議定奪?!?
他略作停頓,語氣轉(zhuǎn)淡,卻帶著一絲冷冽:
“此外,朕會遣錦衣衛(wèi)暗中監(jiān)察。若他們秉公辦事,自有擢升之賞;若敢徇私……”
話音未落。
一股若有實質(zhì)的寒意瞬間彌漫開來,雖只一瞬即逝,卻讓在座幾人脊背生涼,如墜冰窟。
程烈心中顧慮盡消,由衷拱手:“陛下思慮周詳,是臣多慮了?!?
林燼不再多,轉(zhuǎn)而看向一旁的岳濤:“岳愛卿,此番江湖武舉及瓊林盛宴,你操辦得宜,朕心甚慰?!?
岳濤連忙離席跪倒:“臣惶恐!此乃分內(nèi)之職,不敢居功?!?
林燼環(huán)視階下數(shù)百武舉英才,緩緩道:“你或覺此等江湖草莽,桀驁難馴,不堪大用。然,圣人云:有教無類?!?
“此輩武者,根基清白,無宗門牽絆,若能忠心為朝廷效力,便可增強我朝底蘊?!?
“他日北境狼庭若再起烽煙,僅憑文人筆墨,何以護佑百姓安康?唯有強盛武力,方是社稷安穩(wěn)之根本保障。你,可明白?”
岳濤聽罷,臉上露出恍然與欽佩之色:“陛下深謀遠慮,洞見萬里,是臣目光短淺了?!?
林燼揮手示意他歸座,并未深究。
他視線一轉(zhuǎn),落在那廂正大快朵頤、吃相頗為豪放的顧逐野身上,問道:“此子是什么來歷?”
岳濤忙回稟:“陛下,此子是本次武舉的宗師狀元,雖僅初期境界,卻連敗數(shù)名中期好手。臣不通武學(xué),只知他擅用長刀?!?
林燼聞,瞥了眼顧逐野腰間那柄顯眼的長刀,心下有些無。
這還用你說?
“背景可查清了?”
“不甚清楚,”
岳濤面露難色:“此人似憑空出現(xiàn),無親無故,突然前來參加武舉?!?
他頓了頓,似想起什么,補充道:“對了,報名時他曾問過一句:‘若中了狀元,能否面見皇帝?’”
“哦?”
林燼眉梢微挑。
專程為見朕而來?
看來此子身上,藏著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呵,倒是有趣?!?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程烈見狀,低聲請示:“陛下,可要召他近前問話?”
“不必?!绷譅a搖頭。
眼下,尚有更要緊的事需處置。
他側(cè)首望向兩側(cè)席位的柳鼎寒等宗門代表,嘴唇微動,傳音入密:
“柳宗主,帶各宗宗主與長老,至內(nèi)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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