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剛才懟了他,此刻自然不愿意做自己沒面子的事情。
她寧可走回去。
青凌當沒聽見,張望著一輛輛出宮門的馬車,試圖找一找交情說得過去的相熟夫人。
信王握著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手掌心,也不說話,似乎就這么看閑趣。
他在等姚青凌對他開口。
但對姚青凌來說,信王和展行卓是一樣的。
不,惹上信王,比展行卓還麻煩。
他是王爺,欠了他的人情,得被他扒兩層皮。
夜深,風越來越大,厚重的烏云將月亮遮擋,本就暗淡不明的夜色一下子似攏了一層厚重黑綢。
“小姐,下雨了?!毙∠s摸了下額頭,指尖一片濕潤。
話音剛落下,就見雨點噼里啪啦地落下來了。
夏蟬著急,想要找人先借雨傘用,展行卓不由分說,一把握著姚青凌的手腕,強行將她拖上了馬車。
“你才出獄不久,身子都沒調(diào)養(yǎng)過來,跟我倔強,對你能有什么好處?你不是最惜命嗎?”
展行卓抓了一塊布巾擦拭姚青凌的臉,不容她拒絕。
雨點敲在車篷上,像釘子鑿進來。
他擦得用力,將青凌的臉擦得生疼,似乎在通過這些動作,發(fā)泄他的不滿。
又像在跟她較勁,她最后還是要依靠他。
青凌看著男人焦灼的臉色,不由又想起那個下著大雨的傍晚。
他將她丟在大雨中,用她的雨傘撐著周芷寧母子進屋子。
那時候他怎么不說,她是女子,不該淋雨?
現(xiàn)在知道擔心她,關(guān)心她,太晚了。
青凌抬手,將他手里的布巾拿過來,自己擦臉。
一句話也沒說。
展行卓看著她:“姚青凌,接受我的好意,對你來說沒什么難的。你是我孩子的母親,即便我們和離,你也無需跟我像個陌生人?!?
“對你,我總是有一份額外的感情的?!?
青凌抬起眸子,靜靜地瞧著他:“展行卓,我記得我們成親后不久,你給我畫過一幅畫。那一幅畫,我想要回來?!?
展行卓擰了擰眉毛:“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來那幅畫?”
“不是好端端的,只是我離開新府時,將所有屬于我的東西都帶走了,就只有那一幅畫怎么也找不到。那上面畫著的人是我,我有權(quán)力要回來的?!?
展行卓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她總是有辦法,在他與她拉近距離時,說更絕情的話。
只是一幅畫,她也要拿走,一點念想不留。
更何況,那幅畫早已不在他手里。
他送給了信王。
展行卓看著姚青凌手中的布巾,想到信王伸在半空的手,手中握著一方要給姚青凌用的帕子。
他心頭突然砰砰跳動,叫他又慌又亂。
不可能的,信王怎么會——
他看著姚青凌,她眉眼平淡,沒有一點跟他相同的雜念,只有他還困在舊日里。
“展行卓,那畫對你沒有用。你如今與周芷寧在一起了,若叫她發(fā)現(xiàn)了那幅畫,你們——”
“她不會看到!”展行卓粗暴地打斷青凌的話。
青凌一愣,看他又氣又急的臉。
展行卓喉嚨滾了滾,扭頭看向一邊,粗聲粗氣地道:“那幅畫我收藏得很好,她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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