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后響起熱鬧聲響。
不知又出了什么有趣的事。
忻城侯夫人與姚青凌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周芷寧聘婷站在一株紅梅樹下。
那石桌上的詩都放在了美人靠上晾著,一名穿青袍的男子正提筆作畫。
“……蘇先生是丹青高手,難得他愿意露一手,這畫定會成為名畫。一會兒這畫好了,你們都別跟我搶,本公子要收藏?!边€是那穿綠衣服的公子說話。
他志在必得。
這時又有人說:“就算收藏,也輪不到你吧?”那人看一眼展行卓,笑呵呵的,“展侍郎,你說是吧?”
“欸,周姑娘如今客居新府,展侍郎本人也是擅長丹青,他要畫周姑娘,隨時可行。就不必與我搶了吧?”
“女子畫像,怎能隨意被男子收藏,孟公子你輕浮不要緊,可別壞了周姑娘清譽?!?
“我看,是你也想要,故意這么說的吧?”
幾個男子你一我一語,說得起勁,就差打起來了。
忻城侯夫人撇撇嘴,嘀咕:“怎么跟青樓女子似的。”
她更看不上周芷寧了。
偏這話被信王聽見了。
信王搖著羽扇,忽然深深看一眼姚青凌,笑說道:“夫人,你這話就不對了。觀音畫像人人家里都有,難道都像你說的那樣不堪?”
侯夫人道:“她也配與觀音相比?不要笑死人?!?
一個是普度眾生,一個是害人無數(shù),這樣一比較,簡直是對觀音的冒犯,要下地獄!
信王卻說:“周太傅犯錯,可周姑娘并未傷害過百姓,她只是受她父親牽連。相反,今日臘八,她還說服本王,在南北兩道城門口施粥救濟。這樣的女子,就算不是觀音,也該說一句善心吧?”
侯夫人一聲冷笑:“真有意思。她拿你的錢,施粥百姓;她從前拿展行卓的錢,給受了火災的民戶修補房屋。她慷他人之慨,你們竟還高興為她花錢。你們不是冤大頭,就是有把柄給她抓手里,要么就是色迷心竅。信王,你是哪一種?”
姚青凌在一邊聽著,真想給侯夫人鼓掌。
夫人好會說!
信王并不生氣,他慢悠悠地搖著羽扇,風流倜儻的模樣,叫不遠處的姑娘看著紅了臉。
他道:“夫人,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姑娘雖是賤籍,可她的美貌與才氣從未褪去過。便是為她花點錢,也只是搏美人一笑?!?
“更何況,那些做慈善籌善款的貴女們,又何嘗不是拿別人的銀子去做所謂的善事。夫人難道也要說,她們也是慷他人之慨?”
“你……”侯夫人覺得信王的浪蕩已經(jīng)沒救了,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自己開心就好。”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信王早晚跟展行卓一樣被拖累。
忻城侯夫人不搭理他,走了。
姚青凌也不想與信王打交道,徑自從他身側(cè)過。
卻被信王握住了手臂。
姚青凌腳步一頓,側(cè)頭瞧他,她的臉色冷了下來。
“信王該不是要跟我算賬,怪我舊事重提,破壞了你們的好事?”
她作詩時沉默了好一陣子,并非她接不上展行卓的詩怕露怯。
她自認自己沒什么才情,寫不出來展行卓那樣的好詩,可她一點兒都不在意,她又不是靠寫詩作畫吃飯的。
她只是不愿意被人踩著當梯子。
她另辟蹊徑,找到最合適的方法繼續(xù)打壓周芷寧,也為自己正名,她與展行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絕非嫌貧愛富。
都和離了,還是不肯放過她,她才覺得冤呢。
“你們已經(jīng)另想法子,讓她出風頭?!币η嗔钂咭谎勖坊ㄏ碌闹苘茖帯?
真是難為她,這么冷的天,一動不動地站著讓人畫,也是拼了。
哪有名門千金讓人隨便畫的,便是秀女選秀,給畫師作畫,那也是事出有因才給人畫的。
侯夫人說得沒錯,周芷寧這番作態(tài),與文人墨客畫青樓女子,沒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