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行卓也是這樣想的。
這樁大案,就與五年前黃河貪腐案一樣,擺明了背后有皇親和門閥世家的影子。
寒門出身的武夫,想撼動這些人?
可笑。
兩個男人走在最后面。
藺拾淵懷抱龍吟劍,走得不緊不慢。這是他第一次進(jìn)入金鑾殿內(nèi),頭頂是高高的穹頂,腳下是光可鑒人的金磚,入眼的,不是大紅便是大金,是象征權(quán)力的莊嚴(yán)。
他心潮澎湃,努力壓抑著,不從面上表現(xiàn)出來。
展行卓這次也未像甩脫他似的趕緊走,他淡淡掃一眼藺拾淵,勾起一側(cè)唇角冷笑:“藺大人這是在回味什么?”
他轉(zhuǎn)眸看一眼大殿,哂笑著說,“第一次進(jìn)入金鑾殿,心里很激動吧?這么高大莊嚴(yán),非權(quán)臣不得進(jìn)入的地方,竟然讓你一介武夫進(jìn)來了。嘖,好好珍惜這僅有的機(jī)會,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連睜眼的時候都沒了?!?
他嘲諷他不但破不了案,還將人頭落地。
兩人同時跨出高高的門檻,此刻已經(jīng)接近正午時候,兩道背影在陽光下,顯出短短的兩條。
藺拾淵目光微動,掃一眼展行卓的眼睛,淡淡回應(yīng):“展大人多慮了。下官向來福大命大,不但能掙出一線生機(jī),還總有意外的收獲?!?
“倒是展大人,昨夜睡了個好覺?”
展行卓的被子被淋了尿的事,藺拾淵自然是知道的,他還知道那馬佩貞狂獻(xiàn)殷勤,這位“深情前夫”來者不拒。
展行卓鼻腔中傲慢地哼了一聲:“本官夙興夜寐,只為朝政。不像藺郎中,從來都只走捷徑。見著‘好事’就往前湊,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他暗諷藺拾淵為了權(quán)勢,不顧道義,撇下姚青凌。
藺拾淵彎唇笑了笑:“展大人,姚娘子的孩子,就快辦滿月宴了吧?大人可有抱過一回孩子?”
展行卓的臉垮下,隨即揚(yáng)起笑,一臉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他道:“那是本官的孩子,等他學(xué)說話時,便會對我叫爹爹。藺郎中可能有所不知,本官不但可隨時進(jìn)出忠勇侯府,還能隨時在內(nèi)歇息。所以,抱一抱孩子,不過是想抱就抱。”
藺拾淵聽得想笑。
心想到底是什么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這位侍郎大人,還真能給自己遮羞。
不要臉也是一種本事。
他憋著笑,抬了抬眉梢,一本正經(jīng)道:“那下官就拭目以待?!?
只怕孩子的第一聲爹,是沖著他藺拾淵說的。
孩子還會抱著他的脖子,在他的左臉親一口,再右臉親一口,就像姚青凌一樣喜歡粘著他。
咳,還是先別說了。
拭目以待到了那一天,看著展行卓氣吐血。
藺拾淵輕輕咳了一聲,不忘給展行說潑冷水:“展大人,下官覺得姚娘子是個十分決絕的人,就是不知道大人要怎么打動姚娘子了?!?
他勾著譏誚的唇,志得意滿地走了。
展行卓深深吸氣,狠狠瞪著他背影。他眼眸一動,彎腰撿起一粒小石子,手指一動,那石頭彈射出去。
藺拾淵忽的腳步一轉(zhuǎn),抬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眼角余光看著那小石子落了空,噠噠在地上滾了兩圈。
蠢貨,要比暗器,他不知道比展行卓高出多少。
藺拾淵淡聲開口:“展大人的武藝,應(yīng)該再多練一練。這若是上了戰(zhàn)場,只怕要被人笑話是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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