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未睡。
“我在附近看了看?!?
藺拾淵沒有來過莊子,昨夜看過現(xiàn)場之后,又去查看了整個村子的地形。
他起先懷疑,翠香不是出逃的丫鬟,而是山匪裝成丫鬟,下山來探路的。
這兒有姚青凌的莊子,算得上是大戶人家,有可能成為匪徒們襲擊的目標。
附近的山林是村民們常去的地方,流匪應該不會隱匿在近處,所以藺拾淵往深山里探了一段。
沒有發(fā)現(xiàn)大量人員聚集的痕跡。
似乎,那丫鬟真的是被人追,從山中逃過來的。
藺俏遞了碗水和包子給他:“哥,先吃早膳?!?
樓月也趕緊盛了一盆水,給藺拾淵洗手。
男人洗過之后,端著水碗一下喝完,喉結滾動,滴落的水從下巴蜿蜒,滑過他起伏的喉結,一直滾到衣領中去。
晨霧將他的頭發(fā)和衣服沾濕,樹葉黏在上面,鞋子和下袍也是臟兮兮的。
但看著一點都不狼狽,相反,偉岸、踏實、充滿的力量感和魄力,反而中和了他過于美貌的臉,讓人不自覺地信任他。
不愧是出身軍營的將領。
不過看他臟兮兮的樣子,青凌藏在袖中的手指松開,不知不覺地抽出了帕子。
待那一角帕子露出,她回過神,又縮了回去。
她輕輕地咳了一聲,撇開目光。
藺拾淵看她一眼,隨手用衣袖擦了擦下巴和額頭,吃了幾口包子,他問:“里面去看過了?”
“嗯?!鼻嗔椟c頭,“我之前派人查過她的底細,但沒什么收獲。她下手這樣狠辣,我懷疑,翠香這個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
藺拾淵點了點頭。
如今這世道,人命不值錢,楚寡婦母女這樣的貧苦百姓,更沒有人為她討公道。
若她們還有在世的親人,青凌會收留代為照顧。
但她不可能花費巨大的時間和精力,去追查翠香,把她抓起來。
她也不是官,更不是神。
眼下她要做的,是保證莊里的秘密不會被發(fā)現(xiàn)。她按下村民去報官,莊子暫時又穩(wěn)住了。
但楚寡婦母女的死,得有個說法。不然村民往外說出去,還是會引來好奇的人。
桃葉上午安排好莊子里的活兒,帶著幾個婆子送來午膳。
她一眼看到院子里停放著的楚寡婦母女的遺體,心里還是難過。
她說:“雖然天氣轉涼,可她們的遺體再過一日就要臭了,不能再這樣放著?!?
“我買了兩口棺材,下午就請人給她們換身干凈衣裳,葬了吧。”
貧苦百姓死后能有一口薄棺埋了,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很多人都只是一卷席子裹了,后山挖個坑就埋了。
楚寡婦母女的至親都不在了,那楚老二一家明顯不會再管她們。
青凌點了點頭,讓桃葉管了后續(xù)的瑣事。
回城內之前,青凌再交代了桃葉幾句話。
因為楚寡婦母女是橫死,怕怨氣太大,桃葉特意請了個風水師,到了第二天未時下葬。
這樣一來,村民們也滿意。
他們圍過來看楚寡婦母女下葬。
當墳土包堆起,桃葉說:“我家小姐和藺管事查了一天一夜。那翠香其實是被官兵搜捕的流匪,她偽裝成丫鬟逃到了村子。大家善良收留了她,但她心懷鬼胎,怕我們告發(fā)她去領賞錢,才惡毒地殺人,再度逃走。”
這符合人們對于流匪兇狠野蠻的印象。
永寧寺屠寺事件才過去幾個月,官府搜查了這么久,也沒有抓到幾個匪徒,說明那些流匪狡詐。
村民們聽著就發(fā)怵,一個個都繃緊了皮,大家都一致決定,將來無論村子里進了什么外人,若沒有人擔保,都不準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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