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經(jīng)得住考驗嗎?”胡進臉上都是苦味兒,他話音未頓,再道:“況且說,他們不早就知道羅先生是下一任苗王,依舊要將他騙出去,難道就只是為了在他身上拿點兒東西?說實話……就這件事情他們沒得洗。如果不是那個空安,羅先生搞不好已經(jīng)成了口活尸?”
“胡先生?!绷_彬開了口,打斷胡進的話。
苗王那一番說辭,的確透出不少信息,移靈洞后還有個和他相似的人物,背靈。
如果苗王死,寄希望于背靈不殺他?
羅彬的確沒有那個習慣。
可苗王已經(jīng)現(xiàn)身了。
如果自己不面對生死關(guān)卡,苗王不會出來的。
恐怕,那個背靈和苗王一樣,都在暗中注視著,想要當后手。誰在最后,就一定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因為前者必然要消耗。
羅彬思緒極快。
胡進抿著嘴,沒吭聲。
“人性,的確經(jīng)不起考驗,可我會考驗他,三苗會考驗他?!泵缤跽f。
一時間,幾人之間顯得很安靜。
張云溪自先前開口后,就一直沒有說話。
打斗聲一直在木質(zhì)建筑群中響起,隨時都有不堪重負的斷裂,崩塌聲出現(xiàn),甚至還能看見,三苗洞最頂端的那一片建筑已經(jīng)塌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直至黑夜被驅(qū)散,初陽慢慢爬上穹頂,烈日的光輝灑向山崖中,三苗洞的黑更是帶著斑駁紫意。
苗王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羅彬不知道怎么形容。
空安,太強了。
哪怕張云溪之前說過一些,羅彬還是覺得,強到了可怕,難以形容的程度。
要知道,最開始張云溪下的判斷,是空安能對付墨狄公,震懾墨狄公。
可現(xiàn)在,三苗洞中哪兒止一個墨狄公?
還有一個對等的存在,還有那么多活尸,蠱人。
聲響不斷,代表空安一直在糜戰(zhàn)不斷!
正午那一瞬,陽光的炙熱忽然成了冰冷。
大陰那一霎,羅彬瞧見了分外恐怖的一個場景。
一個個皮膚皺巴巴,像是小老頭的嬰兒,不停的在三苗洞上亂竄!
它們身上帶著黑氣,臉上卻帶著虔誠。
這種獰惡和佛性,極為違和。
它們口中似是在念著什么佛偈,羅彬聽不清楚,他只覺得,那像是一聲聲啼哭和慘叫。
胡進雙腿一直在微微發(fā)顫,這種場景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
張云溪的臉色更逐漸發(fā)白,對他來說,這一幕一樣可怕。
苗王的神色是鎮(zhèn)定的,他一直微微抬頭,看著自己舉頭三尺。
“彬兒,舉頭三尺有神明,這里是三危山,你不必怕的。”苗王視線沒有移動,忽而安慰羅彬。
羅彬無,只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大陰一霎過去了。
三苗洞又恢復(fù)先前的黑,又有幾處位置坍塌。這整個建筑群從最開始的靜靜蟄伏,神秘難以攻克,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殘破不堪。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日頭偏移,逐漸成了西下夕陽。
在隨著夕陽被夜幕吞并,又一次天黑了。
打斗聲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消失不見。
三苗洞的門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人。
此刻的空安,身上沒有了一塊骨片。
他臉上有幾道猙獰的傷口,額頭上最嚴重的一處,皮肉完全綻開,能看到里邊兒的骨頭,他半個身子被血液浸濕。
他身上朱紅色的袍子殘破不堪,許多地方的皮膚都被啃噬過,顯得觸目驚心。
最觸目驚心的還不是這個。
是空安的口中正在咀嚼著一條蜈蚣。
“是人啊……”
胡進額頭上汗如雨下。
可這依舊不是最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