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張云溪的好意。
其實,他已經(jīng)明白過來,不是非要現(xiàn)在就去跟上戴志雄。
他沒那個實力進柜山,同樣也沒實力計算到戴志雄頭上。
他拒絕張云溪,其實是不想再牽連對方了。
張云溪是個絕對意義上的好人。
柜山一行,數(shù)次險死還生,完全沒有必要再入局。
他的打算很簡單。
的確,他應(yīng)該琢磨先天算的傳承,至少讓自己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陰陽先生。
那之后,他才能考慮到報仇,考慮到將黃鶯解救出來。
不去玉堂道場,他還有很多選擇。
譬如最直接的一個,也是讓顧婭和羅酆最放心的一個,去他們以前的家。
思緒落定,羅彬才看向張云溪。
“云溪先生,大恩不謝了,我還是不太打算去玉堂道場,爸媽,你們也不要擔(dān)心,我跟你們回家?!?
羅彬這句話說完,場間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氣!
尤其是顧婭,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羅酆重重點頭,臉上總算有了喜色。
“這樣?!睆堅葡陨园櫭迹值溃骸澳阋聊鞒?,我其實能幫到你不少?!?
羅彬再度沉默。
張云溪,的確太好了一些。
“我并不會有什么圖謀的,羅先生你應(yīng)該知道?!?
“有些事情你總要做,我希望看到袁印信伏誅,我也吃過情花果,我知道這背后代表的一切。”
“有人會持續(xù)地受苦。”
張云溪如實說。
羅彬的眼神,逐漸多了一絲絲敬佩。
“這樣吧,你隨時可以來玉堂道場,總歸你知道地址。老夫也不強要求你什么,你總有自己的打算。如何?”
“多謝?!绷_彬抱拳,深深行了一禮。
張云溪笑了笑,神色放松許多了。
他沒有給羅彬太緊的壓迫力,總之,從面相神態(tài)來看,羅彬的確沒有想過,要現(xiàn)在繼續(xù)去找戴志雄,這已經(jīng)夠了。
羅彬是個絕對聰明的人,是不會去送死的。
當(dāng)羅彬真的遇到難題的時候,應(yīng)該也會去找他。
“山水有緣,終會再會,羅先生,老夫告辭了?!睆堅葡瑯颖Я吮?,他轉(zhuǎn)身,腳步略蹣跚,朝著遠(yuǎn)處走去。
“我和韻靈家在不遠(yuǎn)處,十來年都沒回去了,哎,也不知道家中情況如何,如果不嫌棄,可以先跟我們回去,當(dāng)是落腳休息,總不能這樣滿身是血地走吧?”張白膠看向羅彬:“你們這一大群人,也不像是云溪先生那樣方便,他始終是個陰陽先生,想在哪兒落腳,換身衣服,都特別容易?!?
羅酆和顧婭相視一眼,隨后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羅彬。
無形之中,這一家人的主心骨已經(jīng)變了,從羅酆,挪移到了羅彬的身上。
“好的。”羅彬點點頭。
張白膠松了口氣,老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再接著,他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
……
夜色幽深。
路上行駛著一輛四四方方的商務(wù)車,黑色的車身,晃眼一看像是口棺材。
胡進坐在駕駛室中,專心致志地看著前路,手緊握著方向盤。
后排座是上官星月和黃鶯。
戴志雄在副駕駛。
“胡進,我救你,你可曾感謝我?”戴志雄突然問。
胡進稍稍一怔,才說:“戴先生何出此?胡某感激涕零?!?
“是嗎?”戴志雄點點頭。
“你感謝我的方式,是什么?”戴志雄問。
“呃……”胡進稍頓,才說:“自然是隨戴先生赴湯蹈火了。”
“其實你不是這種人,你只是怕上官星月,你怕自己被秋后算賬?!贝髦拘壅f。
“這……”一時間,胡進臉色有些燥紅。
“上官星月在我手里,她其實不會去殺你了,柜山那種情況,少則幾十年,都不可能恢復(fù)正常,那時胡先生你或許早就駕鶴西去,你是怕死的,你還跟著我,你就不怕,我再進某些危險之地?”戴志雄再問。
“我……”胡進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了。
“你對我的感謝,是出賣我,這種感謝,倒是別具一格?!贝髦拘圯p描淡寫,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捻著一把刀。
胡進臉色瞬間蒼白,本能的反應(yīng),讓他猛地想踩剎車。
“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和他暗度陳倉的,他一樣有些不尋常?!?
“你說,他會什么時候來找你,什么時候找到我呢?”戴志雄沒有看胡進了,而是目視著窗外,月光映射在他的側(cè)臉上。
一時間,胡進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之前從來沒有敢這樣直接地去看戴志雄的臉。
此刻,他余光反倒是仔細(xì)清楚地瞥見了。
戴志雄臉上的汗毛好像都是倒立起來的,尤其是在月光映射下,有種異樣的發(fā)青。
一時間,胡進有些想哭。
他自以為自己走在后邊兒,那小動作是萬無一失了,戴志雄不可能背后長眼睛吧。
可沒想到……這居然都在戴志雄的掌控之中……
明明羅彬說了,想跟著戴志雄,戴志雄那么明確地拒絕。
實際上,戴志雄卻在等羅彬來?!
六術(shù)方士,心術(shù)居然可怕如斯!
戴志雄,想做什么?
自己是想幫人,結(jié)果居然成了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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