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來回捻著花枝,李蕖起身走去內院。
她有些好奇蕭北鳶為什么會這么做,明明方才在茶席那邊,蕭北鳶看她的眼神都還裹著啞火。
內院客房里,為表重視,阮氏命人取來好幾種珍貴藥膏,淺淺一條傷口,抹了好幾層。
李蕖過來的時候,阮氏正坐在外間喝茶,蕭北鳶在里頭重新梳頭。
“大伯母,快要開宴了,您先去忙吧,我來陪蕭四小姐。”李蕖朗聲道。
阮氏猶豫一瞬后點頭,“也好?!?
今日辦宴,事務繁多,她也不好一直守在這兒。
藥都抹了,想來也不會有什么事。
簡短叮囑兩句后,阮氏便起身走了,李蕖敲門后進入內室。
蕭北鳶端坐在椅子上讓翠玉梳頭,李蕖環(huán)顧一圈,確定屋內沒有閑雜人等,咧嘴笑著沖她利落抱拳,“蕭四小姐,多謝了?!?
蕭北鳶心思一轉,很快猜到謝從何來。
面對想要當昭王側妃的人,她笑不出來,偏偏對方又滿臉笑容態(tài)度真誠。
蕭北鳶心里擰巴,最后不冷不熱的回道:“五小姐不必客氣,我和窈真也不是幫你,是丁二他們欠收拾?!?
哪怕?lián)Q了別的姑娘,她們也不能眼看著丁二這么潑臟水。
李蕖拖了把椅子坐到蕭北鳶面前,歪著身子坐進去,大眼睛眨啊眨,“可是我想當昭王側妃,你不是該討厭我嗎?”
想不到她就這么直白的把話挑到了明面上,蕭北鳶深吸氣,肉眼可見的鼓起腮幫子,氣惱的別過身不看她。
“一碼歸一碼。你想當昭王側妃是你的事,他們胡說八道就是他們不對。”
她看不慣的是這種惡意中傷的行為,跟中傷的對象是誰沒關系。
這世道對女子本就嚴苛,哪怕只是一個鄉(xiāng)野村婦,也不該任由別人如此非議踐踏。
嘴里噴出來的是唾沫星子,落在人身上,就可能變成石頭,甚至是逼死人的刀子。
李蕖聞,眼中光彩大盛,聲調陡然拔高,“你是這么想的啊!”
蕭北鳶轉回去看著她,眉心微蹙,不明白她突然激動個什么勁兒。
李蕖將椅子拉近一些,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
“回京這些時日,我聽多了恭維奉承,也見多了或明或暗的譏諷,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這樣的……嗯,怎么說呢,就很有意思?!?
都不說外人,便是大伯家的兩個堂姐,也在背地里嘲笑她的膚色,說她是沙堆里刨出來的。
今日撞見丁二他們胡說八道的人若是換了堂姐,她們肯定只會裝沒聽見。
想不到李蕖會同她說這些,蕭北鳶驚詫的微微張著嘴。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李蕖笑著說出這些話,她這心里……還有點酸酸的。
在西州縱馬馳騁自由灑脫的五小姐,回到京都,背上各種教條的枷,肯定難以適應,這么一想,她頓時覺得這人還怪可憐的。
蕭北鳶不說話,李蕖也不覺得尷尬,繼續(xù)說道:“哎,你喜歡馬嗎?我從西州帶了幾匹良駒回來,就在后頭,一會兒我?guī)闳ミx一匹,就當是給你的謝禮。啊,還有那位楊小姐,你倆各選一匹?!?
蕭北鳶有些難以招架她的熱情,搖頭拒絕,“不必了……”
她可沒忘記李蕖想當昭王側妃。
這種大立場,她必須得站住了!
李蕖看著大大咧咧,心思卻很細。
她偏著頭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一時抿嘴,一時蹙眉,糾結到蕭北鳶梳好頭,心里也有了決定。
“你先出去,我同你們小姐說幾句話?!?
翠玉緊張的看向蕭北鳶,直到主子點頭示意,才滿心忐忑的退出房間。
李蕖再度將椅子拉近,聲音壓得極低,“放心吧,我沒想當昭王側妃,昭王也不會納側妃?!?
說起來,今天讓她驚訝的除了蕭北鳶,還有一個軒轅璟。
李家給出諸多益處,說只要讓她當側妃,日后安西軍與昭王府便是一家人。
這位昭王殿下語氣不輕不重,卻拒絕得無比堅決。
李蕖伏在扶手上,眼里滿是贊賞,“王爺說了,山河壯闊,好景萬千,然風月之事,得郡主一人便占盡春秋。我相信,他和你的郡主姐姐,一定有著極深極重的感情。”
這也是她決定對蕭北鳶坦誠相告的原因之一,可別給人家鬧出什么誤會。
蕭北鳶微微后仰,笑容不自覺溢出來,“真的?”
“騙你做什么。還有啊,我壓根兒沒想當什么昭王側妃,只是有些事……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相信我,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fā)生?!?
說罷,李蕖勾住蕭北鳶的脖子,嚴肅叮囑,“我怕你著急上火才同你說的,別告訴別人?。 ?
而后站起身,收著勁兒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帶你去選馬?!?
蕭北鳶朗聲應著,心里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樂呵呵跟上去。
兩人走出房間,外頭除了翠玉和李蕖的貼身丫鬟燦兒,還有一位李府的嬤嬤。
翠玉看了眼蕭北鳶臉上的傷,上前道:“小姐,二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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