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后世的舍友,她的爺爺就是參加1979年的戰(zhàn)爭,當時是團長,她爺爺70歲大壽,還在軍校講課呢!按照她舍友的話,見她爺爺,還得提前三天打電話咨詢有空嗎?
喬大姑長長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復雜難。
她看著始終低著頭的木青,又看看一臉平靜的王小小,終于站起身:“你們待著,我出去轉轉。”
望著大姑姐離開的背影,木青終于松了口氣,感激地看向王小小。
“木姨,你干脆躺下,我把脈。”
木青依在炕上躺好。王小小凈了手,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腕脈。
片刻后,王小小收回手,一邊打開醫(yī)療箱取出銀針,一邊用她那平靜無波的語調陳述診斷結果:“木姨,從脈象和您的氣色來看,您的身體底子沒有問題,肝腎氣血都算充盈?!?
“主要問題有兩個。一是長期憂思傷心,肝氣郁結,影響了氣血流通和胞宮滋養(yǎng)。二是有些宮寒,這與您早年可能受過涼,以及長期心情壓抑有關?!?
她抬眼看向木青,目光清澈見底:“簡單說,您身體沒大毛病,但心情一直不好,自已把自已憋出毛病了。而且,您平時是不是太節(jié)省了?冬天舍不得燒暖和點,飲食上也克扣自已?這宮寒,一多半是這么來的。”
木青被說中心事,眼圈又紅了,訥訥道:“我就是想著,建設他也不容易……”
王小小打斷她,手下動作精準地將一根細長的銀針捻入木青手腕內側的內關穴。
王小?。骸澳憧次?,親爹在邊防,我后方自已照顧自已,如果省吃儉用,生病了,我親爹要請假,那多不劃算。”
她又取一針,尋到腿部的足三里穴刺入:“組織給我親爹的待遇,是讓他和家屬能沒有后顧之憂地為國效力,不是讓我用來苛待自已的。我把自已照顧好,就是在給我親爹節(jié)省最大的成本精力和心神成本,我二伯媽說了,女人就要對自已好一點,如果為了男人把自已折騰死了,男人不會為你守著的,就會有別的女人用你省下的錢和睡你的男人?!?
“東東,不希望你這樣子,孩子是最心疼娘的,東東在,他會哭的。”
木青聽后,整個人如遭雷擊,怔怔地看著王小小,嘴唇微微張著,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她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
從小娘就教導她,女人要節(jié)儉,要把好的留給男人。
餓肚子要先緊著爹和兄弟,有新布要先給丈夫做衣裳。
她娘是這么做的,她奶奶是這么做的,村里的女人都是這么做的。
這仿佛是天經地義的事,女人天生就該虧待自已,成全男人。
可今天,這個半大的孩子,卻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顛覆她認知的話。
每一個字都像錘子敲在她心上。她想起自已寒冬臘月里舍不得燒炕,手腳凍得冰涼;想起自已總是吃丈夫的剩飯,把肉都留給他;想起她連塊像樣的頭巾都舍不得買,卻給丈夫添了一件又一件新襯衫……
最后那句話更是讓她心驚肉跳:
“我二伯媽說了,女人就要對自已好一點,如果為了男人把自已折騰死了,男人不會為你守著的,就會有別的女人用你省下的錢和睡你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村里那個早早累死的遠房堂姐,去世不到一年,丈夫就續(xù)了弦,新媳婦住著堂姐辛苦蓋起的房子,花著堂姐省下的積蓄……
木青猛地打了個寒顫,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頭頂。
木青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東東會心疼我的嗎?我從來沒這么想過,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可以不用這樣做?”
王小小看著她崩潰的樣子,手上的動作依然穩(wěn)定:“木姨,對自已好一點,東東才可以安息,您不可以再讓東東死不瞑目。還有您健健康康的,喬叔叔才能安心保家衛(wèi)國,這才是最大的貢獻?!?
木青用力點頭,緊緊握住王小小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屋外的喬大姑站在院子里,聽見里面的對話,內心的震撼不已,虧待自已,就是讓別的女人花自已省下來的錢和睡自已的男人嗎?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面癱臉的小丫頭,這話粗俗,卻真實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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