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北溟釣叟’酈元亨,一個叫‘鄴下狂生’崔不器。”薛桂掰著手指數(shù),“一個拿《詩經(jīng)》當(dāng)魚餌,一個拿《離騷》當(dāng)酒壺,都是罵人不帶臟字的祖宗!他們現(xiàn)下住在傳舍,天天嚷著要跟您斗詩,斗不過就貼大字報,說您慫!”
簾后傳來一聲極像鄧晨的嗤笑:“貼大字報?他們當(dāng)自己是漢朝狗仔隊(duì)?”
緊接著是一陣極輕的“滴滴――”電子音,好像有人在用指甲敲玉磬。薛桂狐疑地豎起耳朵:“主公,您房里藏了知了?”
“是系統(tǒng)自檢。”那聲音一本正經(jīng),“分身2.0,剛剛熱啟動。”
薛桂懵了:“分身還分版本?那您現(xiàn)在是……補(bǔ)???”
“補(bǔ)丁你個鬼!”簾內(nèi)忽然換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小桂子,你上個月偷喝我藏在梨花木箱里的醉流霞,別以為我不知道?!?
薛桂“唰”地紅了臉――那酒她明明是在太守臥房偷的,隔間里怎么會知道?她噗通跪下:“主公明鑒,奴婢只是想給您試試毒!”
“試毒?試得自己唱了半宿《鳳求凰》?”
聲音里帶著笑意,連尾音里那點(diǎn)懶洋洋的鼻音都和鄧晨一模一樣。薛桂徹底凌亂了:主公分身還能遠(yuǎn)程翻舊賬?這怕不是真?神仙操作。
她正胡思亂想,簾內(nèi)又道:“把耳朵湊過來――別怕,隔著簾子不算‘靠近生人’?!?
薛桂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耳朵貼過去,只聽里面oo@@,好像有人捏著一片竹葉在吹曲兒,斷斷續(xù)續(xù)飄出一句:“北溟釣叟……最怕……毛毛蟲……鄴下狂生……聞醋就……阿嚏――”
聲音戛然而止,換成一本正經(jīng)的官腔:“此乃天機(jī),不可泄露。你附耳過來,我授你錦囊三計(jì)?!?
一炷香后,薛桂懷里揣著張墨跡未干的小紙條,恍恍惚惚出了書房,紙條上寫著:
第一計(jì):酈元亨懼蟲,可借后院桑蠶房一用;
第二計(jì):崔不器好醋,可贈其陳年酸菜一甕,引其噴嚏不斷;
第三計(jì):若二士仍不服,可請他們明日至府署后園“飛花令”,屆時本太守將“隔空運(yùn)筆”,讓他們見識何謂詩圣ai。
末尾還畫了個丑丑的笑臉,與鄧晨喝醉后涂鴉風(fēng)格完全一致。
薛桂手一抖,差點(diǎn)把紙條扔出去:主公的分身不僅會作詩,還會玩心理戰(zhàn)?!
次日,傳舍。
酈元亨正端著架子搖頭晃腦:“鄧府若再無人應(yīng)約,休怪老夫明日辰時在城門貼《檄詩圣文》――”
話音未落,薛桂帶人抬進(jìn)兩只大箱。
箱蓋一開,左邊一筐綠油油的桑葉,爬滿胖嘟嘟的蠶寶寶;右邊一壇封泥剛啟的老陳醋,酸味沖得崔不器當(dāng)場“哈啾”一聲,眼淚鼻涕齊飛。
酈元亨臉色煞白,連退三步:“這、這常山太守竟知老夫軟肋?!”
崔不器一邊打噴嚏一邊怒吼:“老夫縱橫酒場,最怕酸!鄧晨小兒安敢――哈啾!”
薛桂笑瞇瞇地補(bǔ)刀:“二位先生,我家主公今夜在后園設(shè)‘飛花令’,以月為題,隔空斗詩。若二位不敢赴約,明日這筐蠶寶寶和這壇醋就送到二位榻前,日夜作伴。”
兩位大儒面面相覷,崔不器眼淚汪汪:“去!老夫倒要看看,他鄧晨如何隔空寫詩!”
月已上柳梢,后園燈炬萬點(diǎn),卻照得眾人臉色忽明忽暗。檀木案上空無一人,只有那方“常山太守印”在燭光里泛著青幽幽的冷輝。
酈元亨和崔不器二人來到后院,未見到正主,臉色越發(fā)的難看。
酈元亨抬手一拱,語氣卻硬得像凍過的刀:“常山太守好大架子,竟使郡丞、都尉、小斯來搪塞!我輩雖山野,亦知禮不可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