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劉秀收劍入鞘,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解釋一下?"
朱n"啪"地合上折扇,假模假樣地嘆氣:"陛下也是體恤陰夫人。你看這舟車勞頓的,萬一染了風寒多不好?留在洛陽有太醫(yī)照看,行大司馬事的文叔也能安心辦差不是?"
朱n故意強調(diào)劉秀行大司馬事,小人得志形象昭然若揭。
劉秀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太明白這套把戲了――留下陰麗華,就是留下人質(zhì)。劉玄終究不放心他。
"我要面圣。"他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
朱n一個眼色,御林軍立刻封住去路。"陛下龍體欠安,特意囑咐了不見客。"他湊近劉秀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別給臉不要臉,真當自己還是舂陵劉氏的三公子?"
這句話像火把扔進油桶。劉秀猛地揪住朱n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文叔!"陰麗華急忙上前按住丈夫的手臂。她能感覺到那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再用力就要斷裂。
朱n兩腳離地亂蹬,卻還在嘴硬:"劉秀!你這是抗旨!要誅九族的!"
院中劍拔弩張。御林軍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上前。就在這時,陰麗華突然摘下了帷帽。
"夫君。"她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我留下。"
劉秀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她。陰麗華的臉在晨光中白得近乎透明,嘴角卻掛著淺淺的笑。她輕輕掰開丈夫的手指,把嚇傻了的朱n解救出來。
"河北風大,記得多帶件披風。"她為劉秀整理了一下衣領,動作輕柔得像平日送他上朝一樣,"我等你回來吃冬至的餃子。"
劉秀胸口劇烈起伏。他想怒吼,想拔劍殺出重圍,想質(zhì)問蒼天為何如此不公。但當他看到妻子眼中隱忍的淚光,所有怒火都化作了深深的無力。
朱n整理著被扯皺的衣領,悻悻道:"還是陰夫人明事理。文叔啊,不是我說你..."
"閉嘴。"劉秀看都沒看他一眼。他握住陰麗華的手,聲音沙啞,"三個月。最遲半年,我必接你離開洛陽。"
陰麗華笑著點頭,卻在他轉(zhuǎn)身時迅速抹了下眼角。劉秀大步走向馬車,突然回頭對朱n冷笑:"朱大司馬今日'恩情',劉某銘記于心。"
朱n被他眼中的寒意嚇得后退半步,隨即又挺起胸膛:”行大司馬事劉將軍慢走,本官定會好、生照料尊夫人。"
劉秀最后深深看了妻子一眼,翻身上馬。當馬蹄聲漸漸遠去,陰麗華仍站在原地,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朱n湊過來假惺惺道:"夫人放心,本官這就加派三十...不,五十名侍衛(wèi)保護宅院。"
陰麗華看都沒看他,轉(zhuǎn)身往內(nèi)院走去。她的背影挺得筆直,像風雪中不折的修竹。朱n討了個沒趣,悻悻地朝地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