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朱n踢翻的案幾撞在蟠龍柱上,象牙箸彈起三尺高。他瘋狂拉扯腰間的紅綢帶,那綢帶卻纏上了鎏金帶鉤。
李軼突然撲到御前:"陛下!這梨..."他指著劉t削好的碭山梨,"梨者離也!不祥之兆啊!"
劉玄盯著梨肉上沁出的汁液――那分明是劉t方才被劍刃割傷的手指滲出的血。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為他摘梨摔破膝蓋卻笑著說"不疼"的堂兄。
"朕..."劉玄的喉結(jié)滾動著,目光掃過朱n扭曲的臉、李軼瘋狂眨動的眼,最后落在劉t坦蕩的眉宇間,"朕忽然想起..."
記憶如潮水涌來。那年舂陵暴雨,祠堂漏雨浸濕了高祖畫像。十四歲的劉t把他扛在肩上,自己淋得透濕卻堅持要他補完最后一筆。畫像上高祖的劍穗,正是如今魚腸劍上這種七寶瓔珞。
"陛下?"劉t的聲音將劉玄拉回現(xiàn)實。他看見堂兄眼中映出的自己――那個躲在樹后偷看他們補畫像的朱n,如今正用淬毒的眼神盯著劉t的后心。
劉玄的手按在劍鞘上,忽然摸到一道凹痕――那是昆陽之戰(zhàn)時他為劉t擋箭留下的。當(dāng)時箭簇擦過劍鞘的聲音,與此刻朱n腰間玉佩的撞擊聲如出一轍。
"愛卿..."劉玄突然將劍推回,"此劍飲過新莽逆賊的血,朕...不忍玷污。"
朱n的紅綢帶終于斷裂,輕飄飄落在他自己臉上。李軼的指甲在御案上抓出五道白痕,活像只發(fā)狂的貍奴。
劉t大笑收劍,轉(zhuǎn)身時劍穗掃過鎏金燭臺。十二盞燈火齊齊搖曳,在他鎧甲上投下游動的光紋,宛如當(dāng)年舂陵溪中的錦鯉。
"臣告退。"他行至殿門突然回首,"陛下可還記得?當(dāng)年您說要做高祖那樣的..."
"退下!"劉玄猛地站起,冠冕珠串劇烈晃動。他看見劉t彎腰撿起地上最后一顆珍珠――那是劍穗上掉落的,恰如二十年前他們玩彈珠時滾進(jìn)磚縫的那顆。
暴雨驟然而至。劉t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時,劉玄突然發(fā)現(xiàn)龍袍上的酒漬已干涸成宛城地圖的形狀。而案幾上那個削好的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氧化成血紅色。
劉t感覺有人跟上來,警惕性非常高的劉t猛地轉(zhuǎn)身,腰間佩劍"錚"地彈出三寸。待看清是樊宏,劍刃又"咔"地滑回鞘中,驚飛了檐下一窩麻雀。
"舅父!"劉t拍著胸口,"您這走路比岑彭的輕功還悄沒聲兒!"月光下,他額角的汗珠亮得像嵌了碎鉆。
樊宏的胡子抖了抖,活像只受驚的山羊。他左右張望的動作太夸張,連躲在樹后的野貓都嫌棄地"喵"了一聲。
“家里再說。”樊宏示意劉t,小心為上。
樊宏的住處點著安神香,卻熏得劉t連打三個噴嚏。
"昔鴻門之會..."樊宏突然壓低嗓子,聲音沙啞得像磨砂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