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帶著十足的壓迫感。俞安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誰知道她越是后退他越是步步緊逼,慢騰騰的說:“我又不吃人,你那么怕我干什么?”
他的聲音低沉,卻又帶了幾分輕佻。俞安的喉嚨發(fā)緊,心里說不出的慌亂,她不敢去看眼前的人,努力的佯裝鎮(zhèn)定,說道:“鄭總,請您自重?!?
剛才那會兒她未注意,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周遭靜極了,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外邊兒的人差不多都已經(jīng)下班了。
想到這一層也許就只剩下她和鄭啟兩人,她更是慌。緊緊的抓住手中的包,仿佛這樣便能有所依仗,只要這人敢動手動腳,她就將包砸在他頭上去。
她的眼中還含著淚水,好像隨時會滾落出來,一張秀麗的臉煞白,那佯裝的鎮(zhèn)定輕輕一碰就會碎掉,柔弱又可憐。
鄭啟看著她,忽然輕輕一笑,說道:“就那么點兒出息還敢上來討說法?”不等俞安說什么,他就轉(zhuǎn)身回辦公桌后去了,說:“你那邊的職位已經(jīng)有人頂替,我也沒辦法。你可以來這邊上班,老劉那邊還差人,你自己同他聯(lián)系?!?
俞安沒想到還會有峰回路轉(zhuǎn),不由得愣住了?;剡^神來,心里不由升起了戒備來,更是摸不透這人的心思,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這事兒他明明可以一開始就說的,為什么偏偏等到現(xiàn)在?這是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嗎?還是有別的什么目的?
俞安的一顆心七上八下亂得很,她自知無論是腦子還是其他的她都不是這人的對手,咬了咬唇,猶疑了一下,索性直接問道:“你現(xiàn)在為什么又突然讓我到這邊上班?”
那天的事兒他隱忍了那么久才清算,又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主意?
鄭啟哼笑了一聲,說道:“其他人都沒處理,就只處理你一個人確實有失公平?!彼睦锟床怀鲇岚驳男乃迹怂谎?,說道:“你要是覺得有問題,大可以不來。人事那邊會按流程走。本事沒有,疑心病倒挺重。也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姑娘了,對自己的職業(yè)沒半點兒規(guī)劃,一會兒干這一會兒干那,想東又想西,最后什么都抓不住還是一事無成。我奉勸你沉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不然再過十年也是現(xiàn)在這樣子。職位輕易就被人給頂替,那也只能說明自己隨時可被替代。要想不被取代,就要有不被取代的價值?!?
俞安聽他說這些臉上火辣辣的,但也如醍醐灌頂。她這些年以來,除了想掙錢就是想掙錢,的確未有過任何職業(yè)上的規(guī)劃。以至于工作上一直在原地踏步,隨便一個人新人就代替了她。
她不知道這人怎么會出提點,可那句謝謝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的腦子里有太多東西,頭重腳輕的走出金茂,整棟樓都已經(jīng)暗了下來,只有寥寥幾個窗戶還亮著燈。夜風吹得她的頭發(fā)胡亂飛舞,她定定的站了會兒,才心事重重的往車站坐車去了。
回到家已是九點多了,她早已餓過了并沒有胃口,但胃在隱隱作痛,她往廚房里開了火,打算隨便煮點兒東西墊墊肚子。
她又一次的想起鄭啟的話來,再想過去這幾年,他雖是說得不錯,但她過去幾年也并不是被眼前的利益蒙住眼,也是生活所逼。在生活面前,只任何人都只會想到解決當前的問題,又哪里想得到別的?
但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現(xiàn)在她有微薄的積蓄,已勉強能夠應對,的確是該為以后打算了??偛荒茉S多年以后也像現(xiàn)在一樣,輕易就被社會給淘汰掉。
想通這些,俞安輕輕的吁了口氣兒,腦子仍舊是沉沉的,她沒有再想下去,打算明兒先同老劉聯(lián)系。
那天那頓飯他什么都沒有說,她遲遲的沒給他答復,他大概也知道她的答案,后來便再未問過她。他剛到金茂忙得很,她也忙,也就沒怎么聯(lián)系了。
這一夜俞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令她疑惑的事鄭啟這人,他將她訓得跟孫子似的,不知道又怎么會提點他。難道是突然之間良心發(fā)現(xiàn)了?
琢磨不透的事兒俞安也沒再繼續(xù)想,明兒還有明兒的事,她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
第二天一早,她便給老劉打去電話。大概是她昨天去金茂的事兒已經(jīng)傳開,老劉接到她的電話并不驚訝,說早上要去見一客戶,約了她中午見面談。
俞安應了下來,她知道分公司那邊她是回不去了,趁著沒事,先回去收拾了私人物品。她在這邊呆了好幾年,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幾年的時間里不順的時候也曾有過辭職的念頭,但卻沒想到自己最終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進了公司,同事們紛紛的對她投來同情的目光。俞安只當沒看見,往她的位置去了。她的東西其實早就已經(jīng)被收拾好了,裝在一小小的紙箱里。她隨便翻看了一下便抱著箱子準備走人。
辦公室里不好說話,她到電梯口時周姐就追了出來,將她拉到僻靜的消防通道里,急急的問道:“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大鄭總那邊怎么說?”
新同事做事兒不行,仗著有背景不將人放在眼里,加班從來不肯加,事兒丟給別人做也理直氣壯得很。而俞安人好相處,又任勞任怨,她哪里舍得她離開。
一切還是未知數(shù),俞安什么都沒有告訴她,只說暫時還不不知道,但這邊肯定是回不來了的。
周姐嘆了口氣,抱怨了幾句關(guān)系大過一切,讓俞安處理結(jié)果下來告訴她一聲。她不舍,又覺得俞安實在怨得很,寬慰了她幾句,又送她到電梯口,這才回辦公室去。
俞安現(xiàn)在閑著沒事,中午提前半小時就等在了同老劉約好的地兒。老劉見客戶還沒回來,打了電話說會晚些到,讓俞安先點菜。
俞安的心里有面對未知的不安,茶水喝了不少。當看到老劉從門口進來時,她馬上就站了起來。
老劉快步的走過來,笑著說道:“坐坐坐,和我你還客氣什么。今兒那客戶太難纏,你等久了吧?”
俞安搖搖頭,笑笑,說:“沒有,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她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老劉的面前。
老劉一向直接,一口喝杯子中的茶后便問道:“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俞安沒瞞著他,將昨兒鄭啟的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