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一直旁若無人地搖晃著手里的孩子,仿佛根本沒看到康荏苒和陸士安。
她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孤苦無依。
陸士安剛要說什么,便被康荏苒捏了一下手腕。
他不知道康荏苒是什么打算,但他沒再說話。
康荏苒要抱陸思遠,卻被那個女人躲開了,她還用警惕的目光看了康荏苒一眼,“這是我的孩子,是去了港城的那個孩子,我好想她……”
康荏苒坐到那個抱孩子的女人身邊,深有感觸地問邵御平,“這是你女朋友?”
“是啊,她比我大幾歲,不過她長得年輕。當(dāng)年她家庭條件挺好的,她爸爸不同意我,嫌我窮,她跟我私奔去了美國以后,她家里就跟她斷了聯(lián)系,也斷了她所有的經(jīng)濟來源,我們倆朝不保夕,更難養(yǎng)活一個孩子了,自從回了港城,她的腦子越來越不好使,我?guī)タ催^醫(yī)生,醫(yī)生說她的阿爾茲海默癥越來越嚴(yán)重了,所以,我才把孩子要了過來!荏苒,請你見諒?!鄙塾秸f到。
康荏苒知道,邵御平的話,大部分都是假的,都是他斷章取義,東拉西扯地拼湊的,但是說病情的話,應(yīng)該是真的。
“她的病很久了嘛?”康荏苒問邵御平。
“就是近一年的事兒。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一直讓我把孩子要回來?!?
康荏苒冷嘲一下,心里很是愧疚:她沒想到,蔡穎病了這么久了。
邵御平真行,竟然說蔡穎是他女朋友!
蔡穎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搞不清事情的真相。
康荏苒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蔡穎突然搬過來跟她住;為什么她把廚房點著了;為什么她害怕一個人待著。
那個驕傲的中年少女,老去了。
只是她驕傲,不想讓別人低看她,所以,她隱瞞自己的病情不說。
康荏苒眼眶很熱。
她輕撩了一下蔡穎的頭發(fā),蔡穎也沒有反應(yīng)。
看起來,她是真不認識康荏苒了。
“行,既然這樣,你們好好待著吧,看到孩子好,我就放心了?!笨弟筌蹓褐谱☆澏兜纳眢w說到,她還環(huán)視了一下邵御平的家,看起來,他和蔡穎應(yīng)該是住兩個臥室。
“那荏苒你小心點兒?!鄙塾礁弟筌壅f話的口氣,還是有幾分眼熱,但是他知道,這輩子,他和康荏苒都不可能了,他極其理智,也極其冷酷,知道該選什么,不該選什么。
回去的路上,康荏苒一直頭朝向車窗外,看著外面的霓虹閃爍,車水馬龍。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她從未嘗試走進蔡穎的內(nèi)心,她一直以為蔡穎強勢,無心,鐵一樣的心智;可是今天再看到,她那么脆弱,那么孤苦!
可即使這時候,她還記得,她有個去了港城的孩子。
如果沒猜錯,蔡穎說的那個孩子應(yīng)該就是自己。
根據(jù)康荏苒的猜測,自從陳京躍訂婚,蔡穎一個人離開海城,回了港城,她可能回了康荏苒的家,也可能沒回,總之,陰差陽錯被邵御平撿到了;邵御平看到蔡穎氣質(zhì)不俗,談吐不俗,就帶回了家,他大概查到蔡穎是蔡氏集團的掌門人,腦子還不清醒,所以,他動了歪腦筋,想把蔡穎的財產(chǎn)據(jù)為己有。
大概蔡穎念叨起年輕時曾經(jīng)丟過一個孩子的事兒,邵御平便歪曲了蔡穎的記憶,說那個孩子現(xiàn)在還活著,被人收養(yǎng)了;剛好,他在美國的時候,也曾經(jīng)遺棄過一個孩子,他千方百計把那個孩子找回來,并且做了鑒定報告,說這就是他和蔡穎的孩子。
蔡穎的腦子早就亂了,被邵御平不斷地pua加上篡改,已經(jīng)分不清過去和現(xiàn)在了。
怪不得,邵御平千方百計要得到這個孩子;也怪不得,錢頭一次在他面前不好使了。
因為他知道,他從陸士安手里拿的錢,遠遠比不過從蔡穎手里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