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鄉(xiāng)在港城和桐城交界的地方,離寧鄉(xiāng)最近的大醫(yī)院并不在桐城,反而在港城。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郭昱山送到港城醫(yī)院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康荏苒特別緊張,直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她的身體還在哆嗦。
她在唏噓鄉(xiāng)村教師的命運,他們真的太難了。
郭昱山不會是第一個掉下土崖的,也絕對不是最后一個。
她想捐款為這里修條路,讓這樣的事情少發(fā)生。
她剛想拿出手機跟這里的村支書聯(lián)系,才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了。
此時,她心力憔悴,還沒從郭昱山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了,心想:這件事兒,捐款修路這事兒,等明天再做也一樣。
她和全英寧靠在一起,兩個人相互取暖,相互安撫。
郭昱山的手術(shù)一直進行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鐘。
醫(yī)生的結(jié)論是:病人尚在昏迷,被石頭砸的腦子里的淤血還沒有沖開,至于能不能沖開,什么時候沖開,那要看病人的造化了。
也就是說,郭昱山現(xiàn)在的情況是暫時昏迷,什么時候能醒來,能不能醒來,靠命。
基本是個植物人了。
康荏苒心里更難受了,一直在崩潰的邊緣。
這不是她第一次體驗人生無常,可是像郭昱山這么優(yōu)秀、前途一片光明的卻是第一次,他誰都對得起,然而老天爺對不起他。
中午時分,郭昱山的父母來了,校長知道康荏苒和全英寧都是港市人,這里離港城的距離和離學校的距離差不多,都是一個多小時,校長知道她們兩個忙了一夜,很累,讓她們先回家休息一下。
剛好康荏苒也惦記今今了,她想回去看看她。
她和全英寧打了一輛車回了港城,因為康荏苒的手機沒電了,出來的匆忙也沒帶充電寶,所以,全英寧付了錢。
等到康荏苒筋疲力盡地回到家,看到陳京躍在他們家。
昨天晚上,蔡穎一晚上沒睡,今天凌晨,陳京躍好不容易才把蔡穎哄睡著。
至今都沒有人知道蔡穎得了阿爾茲海默癥,都以為她是更年期的癥狀,睡不著,盜汗。
這會兒,陳京躍剛走出蔡穎的房間,就碰到回來的康荏苒。
“荏苒?你怎么回來了?”陳京躍看到康荏苒回來,眼神一亮,問她。
康荏苒癱坐在沙發(fā)上,抱著雙腿,無力說話,也不想說話。
陳京躍看她情緒不對,也坐到她旁邊問她怎么了。
康荏苒想著想著,突然就哭了,很崩潰的那種哭。
郭昱山這么好的人,昨天還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今天怎么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我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無常”
“明明昨天他還在你眼前說話,在你眼前笑,明明他是那么陽光的一個人”
“他多才多藝,學生們都很喜歡他,命運為什么對他這么不公”
……
康荏苒雖然說得語無倫次,可陳京躍還是聽出來了,應該是康荏苒的同事遭遇不測了。
他沒多說話,因為他看到康荏苒很累,看神情應該是一夜沒睡,很煎熬。
他怕她多說話會更累,所以,他什么也沒問,只伸出胳膊來,拍了拍康荏苒的肩膀。
“沒事,沒事?!彼参靠弟筌邸?
康荏苒想著想著,又覺悲觀,頭靠在膝蓋上。
她很少哭,這次想到郭昱山的悲壯,難免動容。
這時候,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句尖銳、撕心裂肺的尖叫,“你們在干嘛?你們在干嘛?”
蔡穎從她的臥室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