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母神呆滯地‘看著’天上的佛陀虛影。
聲音,正是從這佛陀虛影之中傳出。
而祂也在這一刻終于明悟。
為什么祂始終聯(lián)系不上陰神,為什么萬象宗的煉虛遲遲未至,以及更加久遠(yuǎn)的那些祂曾經(jīng)起疑過的疑點(diǎn),全都貫穿了起來。
化作了祂‘咬牙切齒’的聲音:
“汝,從一開始便奪取了陰神的神位?!”
那熟悉的聲音沒有再響起,只是母神卻能夠感受到佛陀雙眸中的淡漠,似乎方才那一聲已經(jīng)是看在過往交集的份上。
而現(xiàn)在的祂,卻似乎已經(jīng)沒有與之交談的資格。
“喂喂喂,可不興亂說啊,什么叫奪取,這叫與小僧有緣!”
空禪子瞪著眼睛,舉起白嫩嫩的拳頭抗議。
然而母神的‘目光’卻只是在他的身上微微一掃便徑直落在了佛陀虛影上,被欺騙的痛苦、謀算成空的絕望……這一切,都在這一剎那化作了無窮無盡的憎恨與怒火!
下一刻,胎盤猛然收縮,隨后又瘋狂鼓脹!
就在這一瞬間,臍帶之中,飆射出上百個(gè)蜷縮起來的身影。
這些身影身上沾滿了粘稠的類似羊水的液體,方一出現(xiàn),便紛紛睜開了雙眸,舒展身體,快速生長,赫然便是一尊尊邪神!
祂們的氣息,都只有四等神種,然而下一刻,胎盤上的無數(shù)根臍帶便嗖嗖嗖地插入了邪神們的后背,無數(shù)香火之力涌入,這些邪神們的氣息,迅速便膨脹起來。
空禪子看得頭皮發(fā)麻,驚呼道:
“怎么還有那么多香火!”
然而面對母神醞釀著的最后反擊,天空中,佛陀虛影卻只是淡漠地微微低頭注視著。
沒有波瀾,沒有忌憚,有的,或許只是一絲絲的探究和若有所思。
終于。
也許是香火之力終于窮盡,也許是母神孕育出的邪神們達(dá)到了瓶頸。
祂們的氣息終于不再變化。
上百個(gè)二等、三等神虛立在母神的四周,仰望天空,異口同聲地發(fā)出了一聲憤怒之吼!
隨后竟蜂擁朝天上的佛陀殺去!
神力洶涌!
氣浪翻卷!
空禪子卻一個(gè)激靈,急忙大聲提醒道:
“小心,別讓母神給跑了!”
然而讓他錯愕的是,產(chǎn)下了上百個(gè)邪神的母神,竟也朝著天上的佛陀虛影撞了過去!
空禪子愣了愣,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忍不住搖頭感嘆:
“本體你做人不行啊,人家連命都不要也要搞你,不是我說,你也太招人恨了……”
下一瞬,他便聽到了天空中幽幽響起的一聲嘆息。
伴隨著這聲嘆息,在空禪子吃驚又羨慕嫉妒的目光中。
天上,面對著沖殺而來的上百尊邪神,佛陀虛影面容平靜地緩緩伸出手掌,隨后輕輕一握。
時(shí)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上百道身影,連同那巨大的胎盤,如一張掛在天上的畫,呆滯地懸在半空中,紋絲不動。
空禪子甚至能夠看到這些邪神們臉上因?yàn)閼嵟櫰鸬难奂y,看到祂們身上化作實(shí)質(zhì)卻僵住不動的神力……
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之前的那一瞬。
這讓祂們就像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塑像。
空禪子飛繞著這些邪神,在每一個(gè)邪神身旁停留,好奇地打量著祂們,捏捏手臂,掰掰眼皮。
甚至特意飛到了母神的身旁,感興趣地拽了拽母神的那些臍帶,手指還伸進(jìn)臍帶眼里使勁扣了扣。
又嫌棄無比地將手上的黏液順手抹在了旁邊一尊邪神的身上。
隨后摸著自己光滑無比的腦袋,口中嘖嘖贊道:
“心緣的肉身,本體你用得可越來越順手了,可惜要不了多久就真的要融入界膜里面……限時(shí)體驗(yàn)的感覺可真不好?!?
嘟囔了一句,他隨即扭頭看向天空,忍不住抱怨道:
“話說本體你嘛時(shí)候小倉界無敵?”
“咱也想抱大腿?。 ?
天空中,佛陀虛影懶得看他一眼,緩緩收回了目光。
只是宏大而淡漠的聲音,卻還是在天空中響起:
“你怎么還是元嬰?”
空禪子頓時(shí)小臉一黑,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小手捏拳擋在嘴前,干咳了一聲,裝模作樣道:
“小僧修行要靠頓悟,這頓悟,哪是那么容易的,咳,且不說小僧了,檀越這一次閉關(guān)七八十年,可還有收獲?”
然而佛陀虛影卻懶得理會他,直接閉上了眼睛。
空禪子也不以為意,又大喇喇問道:
“你和玄元子算的那天地大劫再有個(gè)幾十上百年也就快到了吧?你有什么打算不?”
嘩——
一陣怪風(fēng)忽地吹過,直接將空禪子連同象四九,以及一眾邪神盡數(shù)吹到了數(shù)萬里外。
風(fēng)聲之中,隱隱傳來一聲淡不可聞的‘聒噪’二字。
空禪子頓時(shí)悻悻地撇了撇嘴。
隨后目光落在了和他一起被本體送走的邪神們身上。
這些邪神僵立在半空中,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識,仍舊保持著之前的狀態(tài)。
“抓起來卻不殺……嘖嘖,本體這點(diǎn)小心思,可太明顯了!”
空禪子摸著自己的光頭,若有所思。
但很快便笑嘻嘻地?fù)u頭晃腦了一陣子,隨即喚來了象四九:
“都抓起來!佛爺我那大宏愿,指不定就要靠祂們了!”
象四九自不敢違逆,當(dāng)即便將一眾邪神盡數(shù)吞入口中,空禪子隨即跳到了它的背上,再度絮絮叨叨了起來,象四九很快兩眼發(fā)昏,不堪其擾地用大耳朵捂住了自己的耳孔,卻又被空禪子伸手掀起。
“跟你說話呢!”
一人一象,漸漸走遠(yuǎn)。
……
心緣肉身的識海之中。
王魃元神緩緩收回了意識。
眼中猶自殘留著因?yàn)樯砣谔斓囟鴮?dǎo)致的些許淡漠之色。
身融天地之后,人的七情六欲仿佛都盡數(shù)消失無蹤,只余下了一顆無悲無喜的求道之心。
不,不是求道,而是‘行道’。
因?yàn)榍蟮郎杏杏?,而‘行道’,卻只是沿著大道而行,無所往,亦無所去。
無欲亦無求。
若非空禪子將他喚醒,脫離了與天地相融的狀態(tài),只怕要不了太久,當(dāng)他在‘大道’上越走越遠(yuǎn)之際,他的人性也將徹底泯滅于大-->>道之中,而真正的成為了所謂的‘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