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依舊背對著他,沒有任何回應(yīng),仿佛已經(jīng)睡著,但那微微繃緊的肩線卻泄露了她并未入睡的事實。
周祈年站在原地,等待著一個不可能得到的許可,空氣中的沉默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看著她固執(zhí)的背影,最終還是妥協(xié)般地,帶著最后一絲掙扎,低聲開口,語氣近乎乞求:“笙笙,可以嗎?”
這一次,林笙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她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因為發(fā)燒而氤氳著水汽的眼眸在昏暗的壁燈下顯得格外清亮,也格外冰冷。
她直視著他,嘴角扯起一抹極淡的帶著嘲諷的弧度,聲音沙啞地反問:“周祈年,你覺得可以嗎?”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將他心中那點微弱的希冀徹底澆滅。
他當然知道答案。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配?
在她如此厭惡他,只想與他劃清界限的時候,他提出留在同一個房間,哪怕只是睡在沙發(fā)上,對她而都是一種冒犯和困擾。
周祈年的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所有準備好的說辭,所有“不放心”的理由,在她這雙冰冷的眼眸注視下,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他沉默下來,下頜線繃得緊緊的,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痛楚和無力。
“出去。”林笙不再看他,重新背過身去,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周祈年垂在身側(cè)的手悄然握緊,指節(jié)泛白。
他看著她又將自己蜷縮起來,拒絕任何靠近,心像是被無數(shù)細線拉扯著,疼痛難忍。
“你發(fā)燒了,我不放心……”他試圖做最后的堅持,聲音干澀。
“我讓你出去!”林笙猛地拔高聲音,帶著崩潰的邊緣的哭腔,她掀開被子,作勢就要下床:“你不走是吧?好,我走!”
見她真的要走,周祈年瞬間慌了神。
“我走!”他急忙上前一步,卻又不敢碰她,只能急切地阻止:“你別亂動,我走,我馬上出去!”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fù)雜得像是包含了千萬語,最終卻只化作一片沉沉的晦暗。
見她的情緒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只能頹然轉(zhuǎn)身,輕輕帶上了房門。
幾乎是在房門合上的瞬間,里面清晰地傳來了“咔噠”一聲——
她將門反鎖了。
周祈年站在門外,聽著那聲清脆的落鎖聲,呼吸猛地一滯。
他高大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抬手撐住冰冷的墻壁,才勉強穩(wěn)住。
靠在門板上,他緩緩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深深的陰影,臉上寫滿了被徹底拒絕后的痛苦和無助。
他知道,這扇門隔開的,不僅僅是空間,更是她對他緊閉的心門。
門內(nèi),林笙聽著門外再無動靜,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稍放松,脫力般重新倒回床上。
發(fā)燒帶來的眩暈和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腰后的鈍痛也陣陣襲來。
她蜷縮在寬大的床上,身體很累,腦子卻異常清醒,混亂地閃過今晚發(fā)生的種種,閃過周祈年抱著她時那強勢又溫柔的臂彎,閃過他蹲在床邊時那卑微懇求的眼神……
心亂如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或許是在天快亮的時候,身體的疲憊終于戰(zhàn)勝了精神的煎熬。
睡夢中,她似乎感覺到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探了探她的額頭,動作輕柔得像是羽毛拂過,帶著小心翼翼的珍惜。
但她太累了,沉溺在昏沉的睡意里,無法醒來確認那是否是幻覺。
客房門被用鑰匙輕輕打開,周祈年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他在床邊駐足,借著窗外透進來的熹微晨光,凝視著床上熟睡的人。
她似乎退燒了,臉頰不再那么紅,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