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湖畔別墅的門廊前。
林笙壓抑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細微的低泣,顧衍感覺到肩頭的濕潤,和她微微顫抖的身體逐漸平復(fù),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動作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低聲安撫:“沒事了,都過去了。”
顧衍一邊說,一邊抬手輕撫她臉上的淚痕,語氣溫和:“擦擦臉,我們先進去,外面風大,你剛受了驚嚇,需要休息?!?
林笙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退開一步,低聲道:“顧衍,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么?!鳖櫻苄α诵?,笑容里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自然地側(cè)過身,示意林笙進屋。
兩人經(jīng)過依舊站在原地,身影被月光拉得孤寂修長的周祈年時,林笙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只是垂著眼眸,加快了步伐,與顧衍一同走進了別墅內(nèi)。
周祈年看著她的背影決絕地消失在門后,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那句含在口中的“笙笙”最終無聲地消散在夜風里。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心口翻涌的酸澀和痛楚,也邁步跟了進去。
別墅客廳里,暖黃的燈光驅(qū)散了些許寒意。
顧衍扶著林笙在沙發(fā)上坐下,轉(zhuǎn)身去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喝點水,緩一緩?!?
林笙接過水杯,指尖冰涼,微微顫抖著。
溫熱的水流劃過喉嚨,帶來一絲真實的暖意,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她抬起頭,看向顧衍,眼中帶著未散的驚惶和新的擔憂:“國內(nèi)……李其他怎么樣了?你們之前說他有證據(jù)……”
提到李其,顧衍的神色凝重了幾分。
他在林笙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沉穩(wěn)卻帶著一絲無奈:“我們之前確實聯(lián)系上了他,但是……”
說到這里,她眉頭蹙起:“就在我們準備進一步行動,想辦法拿到證據(jù)的時候,李其和他奶奶,幾乎在同一時間,失蹤了?!?
“失蹤了?!”林笙的心猛地一沉,握緊了水杯:“怎么會這樣?是沈家……還是……”
“目前還不確定?!鳖櫻軗u了搖頭:“賀景淮和周祈年的人都在找,但對方手腳很干凈,沒留下什么明顯的線索,我嘗試過撥打李其之前的號碼,已經(jīng)無法接通了?!?
這個消息像一塊巨石壓在林笙心上。
剛剛脫離虎口的慶幸瞬間被更大的焦慮取代。
沈清還沒有受到懲罰,證據(jù)和人證卻雙雙消失!
這意味著真相可能再次被掩埋,危險依然存在!
她急切地看向顧衍,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口袋,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手機早已不在身邊。
“顧衍,能把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嗎?我想試試聯(lián)系李其,也許他……”她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聲音帶著懇求。
顧衍看著她又開始泛紅的眼眶,心中不忍,但還是理智地勸慰道:“林笙,你先別急,我們已經(jīng)嘗試過所有能想到的聯(lián)系方式了,李其這次失蹤得很徹底,顯然是他或者有人不打算讓他開口,你現(xiàn)在打過去,很可能也是徒勞,反而可能打草驚蛇?!?
就在這時,周祈年也走進了客廳。
他站在不遠處,沒有靠近,目光始終落在林笙蒼白的臉上。
聽到他們的對話,他沉聲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堅定:“尋找李其和他奶奶的事情,我已經(jīng)加派了人手,國內(nèi)外都在同步進行,景淮也在動用他的關(guān)系網(wǎng),一有消息,我會立刻告訴你?!?
周祈年說到這里,看著林笙眼中化不開的憂慮,放緩了語氣:“笙笙,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wù)是休息,今晚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林笙抬起頭,目光復(fù)雜地看向周祈年。
他站在光影交界處,臉上帶著疲憊,額角甚至還有一絲剛才車禍時被玻璃碎片劃到的細小血痕。
此刻他的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寫滿了不容置疑的擔當和……一種她很久未曾見過的小心翼翼的關(guān)切。
林笙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又仿佛透過他,看到了京北那些紛亂糾葛的過往。
周祈年迎著她的目光,沒有回避,任由她打量。
客廳里一時間只剩下壁爐里木柴模擬火焰燃燒發(fā)出的輕微噼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