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的小房間固然憋悶難受,至少是干凈的。
昭獄牢房里看不見一點自然光亮,照明只有插在墻上的火把和吊起來的油燈,影影綽綽的,如同鬼域,整個牢獄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臭味,程卿不敢細想那些臭味的來源。
太不講衛(wèi)生了。
這種環(huán)境,昭獄的犯人們固然遭罪,來提審犯人的錦衣衛(wèi)們也不好受呀。
程卿這樣想著,一只老鼠從墻角竄出來,大搖大擺從她腳背踩過,鉆過牢房間相隔的欄柵,跑到了程卿隔壁牢房。
借著火光,程卿看見隔壁牢房有一個犯人披頭散發(fā)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沾滿血污,已經(jīng)看不出原色,犯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知道那是誰嗎?”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程卿認真看了看趴著的犯人,搖頭:“認不出來,是我的熟人?”
來人正是俞顯。
俞顯的聲音添了一分嘶啞和兩分低沉,如果換個地方,程卿會覺得挺性感。
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情想這些有的沒的,或許她就是如此表里不一吧,一邊說著絕不利用俞顯對她的喜歡,一邊在俞顯面前又有莫名的底氣……形勢若是到了最壞的地步,她可以用死亡來換取俞顯的“保密”。
俞顯自然不知道程卿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覺得程卿太鎮(zhèn)定了!
這當然不行。
犯人若是不害怕,就不會說實話。
俞顯需要程卿說實話!
牽扯進這樣的案子里,南儀程氏保不住程卿,“六元及第”的祥瑞保不住程卿,現(xiàn)在外面?zhèn)髡f是皇后娘家侄子的孟懷謹也保不住程卿,章先生一伙人不是普通的反賊,他們是扎在皇上心頭的一根毒刺!
俞顯一個眼神,立刻有人拿著火把照亮了隔壁牢房。
僅著中衣的犯人曲線玲瓏,竟是一個女人?
程卿看見對方的十個指頭血肉模糊,心頭一顫。
作為一個手控,程卿喜歡長得好看的手,她自己的手雖然不是頂頂好看,但俞顯要給她的手上刑,程卿還是很抗拒的……
一個牢頭進了隔壁牢房,將女犯人的頭發(fā)撥開,露出女犯人青紫腫脹的臉。
“認出來了嗎?這位是四皇子妃喬氏。”
喬三娘?
程卿見過喬三娘。
錦衣衛(wèi)這樣對喬三娘,顯然已經(jīng)不把喬三娘當成是四皇子妃了。
也是,四皇子如今都自身難保,四皇子妃又算什么?
皇帝現(xiàn)在沒處理四皇子,不過是因為宮變之后又逢國喪,暫時騰不出手來吧。
雖然知道俞顯是在用喬三娘恐嚇自己,程卿也忍不住心頭發(fā)堵——喬三娘從皇子正妃變成階下囚,就是因為和黃侍郎有來往!
黃侍郎自稱是先太子的舊部,為先太子喊冤后,自縊而亡。
和受盡折磨的喬三娘相比,黃侍郎還死的挺痛快。
俞顯是在警告她,一旦和章先生一伙人有牽扯,哪怕是皇子正妃,錦衣衛(wèi)說動也就動了,不會有任何顧慮。
所以程卿這個正四品的少詹事,也逃不掉相同的結局。
程卿的心神還沒從喬三娘身上收回來,又聽見俞顯冷冷道:“你所在的這間牢房,黃侍郎也呆過,他解下腰帶吊死在牢房里,程卿,你也要學黃侍郎?黃侍郎無妻無子,父母亦是早已離世,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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