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的功勞加起來,不僅能把殺流民的彈劾壓下,這樣先抑后揚,讓程卿先戰(zhàn)戰(zhàn)兢兢,再獎賞程卿,給程卿恢復(fù)官職,甚至是升官……程卿自然會感激涕零,恨不得肝腦涂地以報皇恩。
如果程卿真是一個十七歲的大魏土著少年,從小被君君臣臣的想法洗腦了,就算有六元及第的狀元頭腦,都逃不掉皇帝的套路。
可惜程卿不是土著,皇帝還在搞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想要先抑后揚讓程卿感激涕零,程卿只想說一句話:皇帝在想屁吃!
程卿去淮南,是因為程卿自己想去,絕對不僅僅是遵從圣旨,更不可能照皇帝所想,提著一條命去淮南立功。
自愿和被迫差別很大,程卿要去淮南,除了不太放心五河縣這邊的防疫工作,程卿可以立刻收拾行李就走。
對于程卿被貶謫為庶民的事,城外的流民比程卿自己反應(yīng)還大。
流民們不敢說皇帝做錯了,卻覺得皇帝肯定受了小人的蒙騙。
程大人這么好的一個官,都要被問罪,天理何在?
以至于程卿離開五河縣時,一些流民聲嘶力竭伏地大哭。
他們?yōu)槌糖洳还?
只恨他們是普通百姓,因為天災(zāi)人禍自己都流離失所、朝不保夕,不能為程大人請愿。
不對,他們是可以請愿的。
不知是誰提議,說大家可以一路北上,去京城敲登聞鼓,為程大人喊冤!
留在五河縣外,有救濟糧可以領(lǐng),患了時疫有大夫治,這里是淮南流民們的避難所。
要離開五河縣去京城,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磨難等著大家,忍饑挨餓是小事,病死、凍死,這些情況發(fā)生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是這樣,居然還有流民響應(yīng)提議,說要上京去。
程卿冷汗都嚇出來了。
如果真叫流民們?nèi)ゾ┏乔玫锹劰?,那不就是公然對皇帝的旨意不滿嗎?
那時候,等待程卿的就不是一時的丟官去職貶為庶民,她裹挾民意為自己爭取利益,皇帝就可以壓她一輩子,讓她再也不能起復(fù)!
“有刁民要害本、本少爺啊!”
沒了官職,不能自稱“本官”了,說話好像都少了點氣勢。
幸好程卿提前得到了消息,還能攔下情緒激動的流民們,好說歹說,才讓流民們打消去京城敲登聞鼓的想法。
為了說服他們,程卿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后還佯裝生氣:
“你們要離開五河縣,就是要讓我的心血白費,我這個官被罷免的冤啊,罷了,你們想去就去吧,你們?yōu)榱宋胰ゾ┏?,理?yīng)由我負責盤纏,小磐,你去將我攢下的俸祿都取來!”
程大人下線了,換了程戲精上線。
鬧著要去京城的流民們羞愧難當。
程大人愛民如子,不愿意讓大家一路討飯去京城,竟要資助他們盤纏。
他們哪里有臉要程大人掏銀子?
小磐站在原地不動,為難道:“少爺,您的俸祿早就捐出賑災(zāi)了,哪里還有?不僅是俸祿,您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當?shù)貌畈欢嗔?,還剩最后一件御寒的裘衣……”
程卿急眼,“你看看這城外的百姓,他們還在為糧食和藥材發(fā)愁,我穿什么裘衣,趕緊送去當了,換成便宜實惠的棉衣送給要上京的百姓們?!?
噗通、噗通。
鬧著要去京城敲登聞鼓的流民跪了一地,賭咒發(fā)誓說自己錯了,他們不去京城了,求程卿別當最后一件裘衣。
——其他當官的配不配穿裘衣流民們不在乎,程大人身體單薄,沒有裘衣如何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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