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還是沉默以對。
對于皇帝而,安平也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根本就不足為懼,更不值一顧。
皇帝笑著也賞了耿聽蓮,就讓她也退下了。
這兩個丫頭讓他今日看了這么一出好戲,是該賞!
耿聽蓮中規(guī)中矩地屈膝行禮謝恩,接著就急切地回到了衛(wèi)國公夫人的身旁。別人也許沒注意到,但是她自己知道,裙子上的山水畫已經(jīng)漸漸暈染開了,水汽越濃重的部位就渲染得越厲害……
用不了多久,這條裙子就會臟污的難以直視,而她卻要一直穿著這條裙子,直到賞花宴后,再走回自己住的宮室……所有的人都會看到她這最狼狽不堪的樣子。
“蓮姐兒,”衛(wèi)國公夫人心疼地給女兒披上了一件鵝黃色的披風,也不敢在御前喧嘩,只能壓低聲音安慰女兒,“沒事的。不過,這端木家的人也太不懂規(guī)矩了!這個端木四姑娘到底把你當什么了?!”
衛(wèi)國公夫人越說越是不滿,若不是兒子對端木紜一片癡心,衛(wèi)國公夫人真真是看不上端木家這等泥腿子的人家。
她這次來赴賞花宴,其實也瞧中了幾個姑娘,個個都是溫雅賢淑,和那個牙尖嘴利、不識抬舉的端木紜完全不一樣,這才是繼室的好人選。
耿聽蓮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了端木緋,用低若蚊吟的聲音說道:“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衛(wèi)國公夫人看著女兒愈發(fā)心疼,拉著女兒坐了下來,輕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當然。這事決不能就這么算了!”
耿聽蓮柔順地應了一聲,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恢復成平日里那個優(yōu)雅從容的少女,心緒卻還在劇烈地起伏著:今日她又輸在了端木緋的嘩眾取寵上,哪怕她的畫并非不如她,卻因為不會替自己造勢而棋差一招。
她總是“低估”了對方,以致把自己逼到了一個被動的境地。
說來,她不是輸給端木緋,是輸給了自己!
耿聽蓮一眨不眨地看著端木緋,心緒翻涌得更為激烈了,久久不能平息。
端木緋根本就注意耿聽蓮,她正忙著與小狐貍生氣,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她這才走了沒一會兒功夫,這只貪吃的蠢狐貍就把碟子里的果子全吃光了。她簡直無法想象,它小小的身軀可以容得下那么多果子嗎?!
不會把肚皮撐破嗎?!
端木緋繼續(xù)與它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它揉揉它的小肚子,又或者找太醫(yī)給它看看?
吃飽喝足的小狐貍沒一會兒就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在她膝頭蜷成一團,不到五息功夫,就美滋滋地睡著了。
端木緋還在“狠狠”地瞪著它,繼續(xù)瞪著它,心里自省著:團子剛來時明明很乖的,怎么開始也向小八靠攏的趨勢呢?這到底是它們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
她正心不在焉地想著,膝頭裝睡的小狐貍突然又動了,猛地跳了起來,然后輕盈地跳到了地上……
端木緋的目光下意識地追著它,卻發(fā)現(xiàn)身后一道陰影籠罩在她上方。她眉頭一動,隱約猜到了什么,抬眼望去——
果然,封炎來了。
所以,團子才跟見了鬼似的。
端木緋又復雜地低頭朝小狐貍看去,只見它靈活地躥到了一旁的花籃里,在一籃子的鮮花中翻掏了一番,咬出了一個果子,然后三兩下地爬回了端木緋的膝頭,一臉乖順地把果子吐在了端木緋的手里。
端木緋看著掌心那濕漉漉的果子,小臉上有些一難盡。
“團子這是怎么了?”涵星和舞陽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張望著端木緋膝頭的小狐貍。
端木緋也不替它藏著掖著,把它方才的行徑“公諸于眾”。
涵星“憐惜”地看著小狐貍,戲謔地說道:“可憐的團子,要不你還是跟著本宮吧?果子管飽!”
小狐貍睜著一雙冰藍色的狐貍眼,單純地看著她們,乖巧得不得了。
看著小東西毛絨絨的模樣,幾個姑娘都覺得喜歡極了,舞陽心念一動,笑瞇瞇地對著前方的帝后說道:“父皇,母后,兒臣幾個想出去玩一會兒?!?
舞陽身旁,涵星、丹桂、云華還有端木緋幾個皆是一臉期待,眸子晶亮。
皇后有些無奈,只能看向了身側(cè)的皇帝,想詢問他的意思。
“你們幾個孩子去玩吧?!被实劢袢招那楹?,也不在意這些個虛禮,揮了揮手道,“難得出京玩,都別拘著,去吧!”說著,皇帝滿含深意的目光就在端木緋和封炎之間流連一下,不動聲色。
端木緋卻是被看得打了個寒顫,頸后的汗毛又倒豎了起來,忽然想起元宵節(jié)那日皇帝似乎好像仿佛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可是,她沒做什么奇怪的事?。?
端木緋抱著小狐貍一頭霧水地跟著舞陽、封炎一行人出了望春閣。
舞陽他們走了,這廳堂中還是熱鬧得很,一個紫衣少女正在嫻熟地彈奏著指下的瑤箏,箏聲如泉水傾瀉不止,婉轉(zhuǎn)悅耳,但皇后卻是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