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舞陽想到了什么,又玩笑地補(bǔ)充了一句:“對了,父親還提起不知李廷攸可有婚配,沒準(zhǔn)是想替他做媒呢?!?
端木緋笑瞇瞇地說道:“慕姐姐,那我下次見到攸表哥可要與他說說,讓他三年后考個武狀元,才不算辜負(fù)慕老爺?shù)幕垩圩R英雄。”
不少姑娘都替李廷攸發(fā)出惋惜的嘆息聲,但是端木緋倒不覺得有什么可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李廷攸既有真本事,又何必用這一時的風(fēng)光去換下半生的后悔與遺憾!
而且,從李廷攸的當(dāng)機(jī)立斷來看,他應(yīng)該還算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畢竟錯過了今科,他就要再等三年,這不是誰都肯輕易放棄的,尤其是他明知自己這次在江城立了大功,只要武試的成績尚可,就是前途在望。
李廷攸的性格雖然有點別扭,但是人似乎不算太糟……
端木緋咬著小米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眾人說著話,外面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那些看熱鬧的人都散去了,只留下了那散落一地的絹花與殘花,夕陽的余暉灑落其上,把空曠的街道裝點得姹紫嫣紅。
看著天色不早,宮女就遲疑地提醒舞陽道:“姑娘,太陽快要落山了……”若是宮門落鎖,再想要進(jìn)宮可就要驚動不少人了。
舞陽反正也看完了熱鬧,便起身告辭,并對端木緋道:“端木四姑娘,我先送你回府?!?
舞陽要走,其他的姑娘紛紛起身相送。
眾人簇?fù)碇桕栂聵莵淼搅艘粯堑拇筇?,卻見兩個姑娘正好在侍女的引領(lǐng)下自大門外走了進(jìn)來。
這兩個姑娘似是姐妹,走在最前面的姑娘十五歲左右,穿了一件嫣紅色折枝綠萼桃花刻絲褙子,外面罩著一件薄如蟬翼的銀紅色系襟紗衣,鬢發(fā)間戴了一支赤金銜南珠串三翅斜鳳釵,釵尾的金色流蘇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搖晃著,透著一絲嫵媚。
走在她身后穿著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約莫十一二歲,容貌與前者有三四分的相似,尤其是那紅潤的櫻桃小嘴。
“楊五姑娘,楊七姑娘?!?
后方,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簇?fù)碇桕柕谋娢还媚锷裆加行┪⒚睢?
她們大都認(rèn)識這兩位楊姑娘,這對姐妹是慶元伯府的姑娘,也是宮中楊惠嬪的胞妹。
慶元伯府世襲三代的伯爵府,現(xiàn)在的慶元伯已是第三代了,也就是說,若無皇帝開恩,待慶元伯過世后,這伯爵府也就不復(fù)存在,可偏偏伯爵府里沒有提得起的男丁。
去年夏季天氣尤為炎熱,皇帝攜太后、皇后以及群臣去行宮避暑,一日皇帝在行宮一處游湖時,偶遇一少女泛舟時不慎落水?;实垡幌驊z香惜玉,親自下水將那少女救起,之后方知少女是慶元伯府的三姑娘……皇帝自行宮回京沒多久,楊三姑娘就入了宮,初被封為貴人,后又晉為嬪,這一年來都很得皇帝的寵愛,連著楊家人都因此受惠,楊惠嬪的兩個兄弟都進(jìn)了五城兵馬司當(dāng)差。
楊家這種行事做派,在場的大部分姑娘都是看不上的,可是顧及楊惠嬪,也不會輕易去得罪楊家人。
舞陽卻沒有這些顧忌,面色一沉,毫不避諱地直視前方,嘴角勾出一個輕蔑的弧度。
楊五姑娘一看到舞陽,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面色一僵,輕咬櫻唇。
這還真是狹路相逢了!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當(dāng)做沒看到舞陽,失禮人前……
楊五姑娘轉(zhuǎn)頭對著身旁的妹妹低語了一句,跟著姐妹倆一起上前,對著舞陽福了福身見禮。
舞陽直接無視了楊五姑娘,只是對端木緋道:“我們走吧?!?
楊五姑娘如玉小臉?biāo)查g漲得通紅,一股心火自心底猛地升騰而起,昨日在御花園中發(fā)生的一幕幕飛快地在她眼前閃過。
本來姐姐楊惠嬪買通了皇帝身旁服侍的小內(nèi)侍,讓對方設(shè)法說動皇帝晚膳后去芷蘭水榭賞荷,然后又囑咐她提前去那里“偶遇”皇帝,不想皇帝還沒來,就先被大公主撞了個正著,后來大公主還借著跟皇帝說功課的機(jī)會諷刺了她一番……
“楊五姑娘,這是你的帕子吧?”
“父皇,兒臣最近正在讀《孟子》的《盡心章句上》呢!”
“兒臣背幾句給父皇聽聽?”
“……恥之于人大矣!為機(jī)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不恥不若人,何若人有?……”
大公主當(dāng)時說的每句話都像刀一樣狠狠地刺在她的胸口,一刀又一刀。
想著,楊五姑娘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羞又惱,狠狠地攥著手中的帕子,只能眼睜睜看著舞陽目不斜視地從她身旁走過,然后是跟在舞陽身后的端木緋。
楊五姑娘的目光凝滯在端木緋身上,心念一動,飛快地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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