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紜腳下一頓,就繼續(xù)往前走去。
東次間里,西面開了幾扇冰裂紋窗戶,夕陽的余暉照了進(jìn)來,屋子里半明半晦。
賀氏正坐在羅漢床上慢悠悠地飲茶,下首坐著穿了一件黛色寶相花纏枝紋刻絲褙子的唐氏,剛才說話的人正是唐氏,屋子里一片上和下睦的氣氛。
見端木紜姐妹倆來了,唐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們一眼,就垂眸拿起了茶盅。
端木紜和端木緋不疾不徐地走了進(jìn)去,嘴角都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待走到近前,姐妹倆先是福身給賀氏行禮,跟著端木紜就直不諱地說道:“祖母,過繼一事,孫女是絕對不會(huì)答應(yīng)的!”
端木紜看也沒看唐氏一眼。
唐氏說得再如何大義凜然,為的還不是那點(diǎn)私心!想必是覺得閉了門戶,不讓長房的下人出門采買,自己就會(huì)乖乖屈服。
唐氏為人行事喜歡拐彎抹角,而她端木紜事無不可對人,就喜歡明刀明槍!
端木紜話落之后,屋子里的空氣瞬間凝滯。
唐氏捧著茶盅的手微顫,差點(diǎn)就要脫手,臉上那一貫優(yōu)雅自持的面具幾乎就要戴不住了。
賀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雙眸仿若枯井寒潭般幽深晦暗。
前幾日在瓊瑰廳鬧得不歡而散后,賀氏心里覺得這個(gè)主意不錯(cuò),就私下試探過端木憲的意思,得了端木憲的提點(diǎn),這才醍醐灌頂,歇了這個(gè)念頭。
不過,和端木憲的想法一樣,賀氏也打算給端木紜這個(gè)猖狂囂張的小丫頭一點(diǎn)教訓(xùn)!
“紜姐兒,你這是與長輩說話的語氣嗎?”賀氏對著端木紜冷聲斥道。
端木紜看似平靜的說道:“祖母,孫女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場,并無不敬之意?!?
祖孫倆的視線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火光四射,四周的空氣更冷,屋子里服侍的下人們都是噤若寒蟬。
聞,唐氏反而冷靜了下來,笑容淡淡地冷眼旁觀。
賀氏與端木紜正僵持著,端木緋忽然上前了半步,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力。
“祖母,”端木緋拉著端木紜的袖子,烏黑的眼眸漾著水光,嬌憨地說道,“三嬸母說,皇上追封了爹爹安遠(yuǎn)將軍,若是不過繼嗣子就是有負(fù)皇恩,那皇上賜了我們將軍府,要是我們不搬過去住,是不是也是有負(fù)皇恩呢?”
賀氏面色微僵,斥責(zé)的話就要出口,就見端木紜眼睛一亮,抬眼看向賀氏,毫不避諱地說道:“蓁蓁說的是,皇上既然賜下將軍府,豈能有負(fù)皇恩,讓它空置著?!我們長房立刻就搬走,明日我就去找官府立女戶,招婿上門!”
最初,端木紜是因?yàn)橐粫r(shí)氣憤才會(huì)提出要立女戶,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深思熟慮過了,她寧可招婿,也絕不替父親過繼嗣子!
而且妹妹說的是,反正她們也有將軍府可以住,沒必要再賴在端木家。
還有……
“祖母,”端木紜堅(jiān)定果決的目光又看向了賀氏,福了福身道,“還請祖母把母親的嫁妝還給我們姐妹!”
“你……你們敢?!”
賀氏幾乎是傻眼了,又急又驚又怒地拍案道。
她不過才說了一句話,這對姐妹倒好,竟然就借題發(fā)揮起來。
這實(shí)在是目無尊長了!
事情會(huì)發(fā)展到這個(gè)地步,連唐氏也沒有想到,心里惱羞成怒地暗想:沒規(guī)沒矩!那李氏出身武將門第,果然,這生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也是那般粗俗不堪!
端木紜微勾唇角,沒有說話,她又福了福身后,就拉著端木紜一起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前面的小丫鬟嚇得甚至忘了給她們打簾,端木紜直接自己挑簾出去了。
姐妹倆走了,那落下來的湘妃簾還在細(xì)微地晃蕩不已,仿佛在替端木紜說著——
你且看我敢不敢?!
------題外話------
沒人留,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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