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翌日,陸珮君跟著夫君一塊去給公婆敬茶。
敬茶過程一切順利。
公公棠風(fēng)陵面色溫和,婆婆方青鸞更是笑容爽朗,接過茶盞便痛快飲盡,還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紅封,口中連道“好孩子”。
陸珮君剛暗松一口氣,以為這關(guān)算是過了。
沒想到婆婆方青鸞放下茶盞,二話不說,直接從身旁的嬤嬤手中接過一摞厚厚的賬本和一串沉甸甸的黃銅鑰匙,“啪”地一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旁诹怂€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中。
“喏,拿著?!狈角帑[拍了拍手,語氣輕松,“往后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陸珮君只覺得手上一沉,低頭看著那代表掌家之權(quán)的賬本與鑰匙,當(dāng)場就懵了。
誰家兒媳婦進(jìn)門第二天就能掌管中饋的?
她設(shè)想過婆婆會考察她,會提點(diǎn)她,甚至可能會慢慢讓她接觸中饋,卻萬萬沒料到,掌管中饋一事會來得這般猝不及防。
她下意識想推拒:“母親,這如何使得?兒媳年輕,恐難當(dāng)此重任,還需母親多多教導(dǎo)……”
方青鸞不在意地一擺手,打斷了她,那雙依舊清亮的眼睛里帶著洞察一切的笑意:“嗐,我這人,舞刀弄槍還在行,管這些瑣碎賬目,頭都能給我繞暈了。這段時間硬撐著,就盼著有個聰明伶俐的兒媳婦來接手?!?
她說著,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你是我棠家三媒六聘、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進(jìn)來的長媳。這個家,早晚都要交給你的。早交晚交都得交,何必推辭?”
陸珮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她只覺得鼻腔有些發(fā)酸。
在太傅府,她要想方設(shè)法去爭,才能爭到管家權(quán)。
而嫁到棠家,她什么也不用做,婆婆就把一切都交給了她。
見她還在猶豫,方青鸞再次開口:“你只管放手去做,有拿不定主意的,再來問我……哦不,再來請教池嬤嬤。”
一旁的池嬤嬤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她趕忙開口:“老奴一定知無不無不盡,為夫人為大少夫人效勞?!?
方青鸞重重點(diǎn)頭:“你瞧,池嬤嬤多好的人啊?!?
一句話,說得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方青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繼續(xù)道:“日后若是賬房或下人有誰敢欺生,你只管找我,看我不打斷他們的腿?!?
陸珮君捧著那沉甸甸的賬冊和鑰匙,看著婆婆颯爽又真誠的笑容,再看看身旁夫君鼓勵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氣,不再推辭。
她屈膝行了一個更深的禮,堅(jiān)定道:“母親信重,兒媳必不負(fù)所托?!?
方青鸞交權(quán)一事很快就傳到了永安王府。
棠云婋得知此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著一旁伺候的丫鬟們笑道:
“阿娘總算盼到這一天了。自打大哥大嫂親事定下后,她就整日念叨說這家遲早要交給大嫂來管,她也好落個清閑自在?!?
“如今大嫂過了門,阿娘怕是連夜收拾好了賬本對牌,多一刻都等不及了。”
銜蟬笑著附和:“王妃說的是,老夫人那性子最不耐煩這些瑣事。當(dāng)初在摘星山莊對賬時,常聽她扶著額感慨,說寧可去山里追三日的兔子,也不愿在花廳里坐半個時辰看這些密密麻麻的數(shù)目?!?
雙鯉也伶俐地接話:“可不是么。先前池嬤嬤悄悄來回話,說老夫人給鑰匙給得那叫一個爽快,像是甩脫了個燙手山芋似的。大少夫人當(dāng)時都愣住了?!?
棠云婋聽到她倆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九梔也慢慢翹起了嘴角。
只是笑著笑著,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張了張嘴,欲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