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逐星那無聲滾落的淚,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他鼻腔發(fā)酸,心口像被陳醋浸透了一般又沉又脹。
他下意識地想要替她擦掉眼淚,卻又收回了手。
人家親兄長在一旁呢,他這么做不合適。
于是他默默地將帕子遞了過去。
晏逐星張手接過,想要拿帕子,卻不小心抓住了謝翊寧的手。
她抓得太急,謝翊寧想要抽回來都來不及。
晏逐星似乎全身心都投在了回憶里,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咬牙切齒,緊緊抓住了永安王的手。
“我想起來了……”
晏逐星一字一句道。
“秦夫人把我?guī)ё邥r,我手上多了一個手鐲?!?
“我很害怕,吵鬧著要阿爹阿娘,他們不撒手,我便用力捶了抱著我的人一拳?!?
“然后他就松手了?!?
謝翊寧想起先前棠云麒說她小時候一拳能把鐵鍋砸出一個凹坑,頓時肅然起敬。
那個想要綁走她的秦王妃護(hù)衛(wèi),怕是傷得不輕。
“我摔到地上,然后撒腿就跑到了人多的地方。賞燈的人太多,他們沒有追我。而我跑累了,嚇壞了,就在人群里哇哇大哭?!?
“后來,就是溫如霜把我給抱走了?!?
“她說她是官老爺?shù)姆蛉?,她認(rèn)識阿爹阿娘,她可以帶我去找她們……”
在大哥的提示下,晏逐星一點(diǎn)一點(diǎn)想起了當(dāng)年的事情。
“嗯?所以定遠(yuǎn)侯夫人不是那個秦夫人???”棠云麒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
當(dāng)初借宿的人,并不是后來收養(yǎng)了妹妹的定遠(yuǎn)侯夫人。
謝翊寧接話:“不是?!?
他將秦王妃的事情說了出來。
棠云麒恍然大悟。
原來先是秦王妃拐走了婋婋,婋婋機(jī)靈逃脫之后卻被定遠(yuǎn)侯夫人給抱走了。
當(dāng)年在青州知府衙門前,他分明見過那輛載著親眷的馬車駛?cè)肫渲小?
咫尺之遙,車簾內(nèi)或許就坐著妹妹。
而他們竟就這樣生生錯過了十幾年!
想到這里,棠云麒便懊悔得直捶桌子。
晏逐星被他這舉動驚得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檢查大哥的手有沒有受傷,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竟然一直抓著永安王的手?!
她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
她偷偷瞥了一眼謝翊寧,見他盯著大哥像是在思索什么。
似乎沒有計(jì)較她剛剛抓他手的事情,晏逐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而忽然被松開手的謝翊寧則是在強(qiáng)裝鎮(zhèn)定。
不能臉紅、不能臉紅、不能臉紅。
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
他拼命在心里警告自己。
他若露出了羞赧的神色,那小恩人多尷尬啊。
他清了清嗓子,主動開口轉(zhuǎn)移了話題:“秦王妃或許是借了婋婋甩開京城的追兵,但屠了棠家村滿門的,未必是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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