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妝臺上昨日研磨好未干的些許螺子黛膏,顧不得尋筆,直接用指腹沾了點(diǎn)半濕潤的黛色,極輕極快地點(diǎn)按在晏逐星泛青的眼底,暈開了一層讓她看起來十分憔悴的陰影。
一旁的九梔嘴唇抽了抽,弱弱道:“銜蟬,這粉是不是撒得有點(diǎn)多了?小姐這看起來不像一夜未眠,反倒像命不久矣?!?
說完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不對,趕忙解釋:“咳咳,小姐,奴婢失了,奴婢不是那個(gè)意思?!?
晏逐星被她的話逗笑了。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她推開了銜蟬想要補(bǔ)救的手,直接在她敷好的粉上疊了一層胭脂。
“小姐這是何意?”銜蟬愣住了。
雙鯉不是告訴裴大人,小姐不吃不喝了嗎,如今不是該讓自己顯得虛弱些么,怎么小姐反倒?jié)鈯y艷抹了起來。
“裴明鏡與常人不同,你那樣做,只會(huì)讓他懷疑我?!标讨鹦菦]有遮掩銜蟬加重的眼底烏青,輕描淡寫地替自己上了個(gè)妝。
“好了,去見裴大人吧?!?
晏逐星刻意打扮了一番,讓裴明鏡在花廳里等了一刻鐘方才出現(xiàn)。
“抱歉,讓裴大人久等了。”晏逐星說話的聲音比往常低了幾分,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
“你……”裴明鏡看清她的臉,話音戛然而止。
他知曉晏逐星容貌出眾,只是她平日里從不施粉黛,眉目間天然帶著清冷疏離。
他從未想過她竟會(huì)如此妝扮。
仿佛脫胎換骨一般,素凈的容顏被精心勾勒,眉眼染上了濃墨重彩的艷色,朱唇一點(diǎn),灼灼其華。
如同蒙塵明珠一朝拭凈,驟然迸射出令人不敢逼視的璀璨。
這強(qiáng)烈的反差太過震撼,裴明鏡只覺得胸腔里那顆心猛地一撞,呼吸都窒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晏逐星那張煥然一新的臉上,腦中一片空白。
“裴大人忽然造訪,可是查清了真兇?”見他不說話,晏逐星主動(dòng)挑起了話題。
裴明鏡意識到自己這樣直直盯著姑娘家不禮貌,當(dāng)即收回了目光。
他解釋道:“尚未。本官聽聞你因?yàn)槭芯鞑栾埐凰?,特來寬慰你……?
說到這,他又覺得不妥。
他和晏逐星非親非故,他有什么立場來安慰她。
“大人多慮了,我并未茶飯不思,我只是受了傷有些疲憊罷了。嘶……”晏逐星親自給他斟茶,結(jié)果卻不小心牽動(dòng)了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何必逞強(qiáng)。”裴明鏡當(dāng)即搶過了她手中的茶壺,讓她坐下。
“你放心,最多三日,本官一定將真兇找到。鬼火一事,本官也會(huì)命人替你澄清?!?
說完他盯著她眼底的烏青,眉頭鎖得緊緊的。
“晏大小姐還是好好休息吧,不必上妝自欺欺人。”
平日里從不打扮的她,今日忽然盛裝見他,分明是不想讓他瞧見她如今的脆弱。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一旁的銜蟬和九梔目瞪口呆。
還真讓大小姐說中了呀,盛裝來見裴大人,反倒讓裴大人信了小姐寢食難安。
見他離去,晏逐星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裴明鏡這或許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人啊,就是不能想太多。
她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打算回屋和銜蟬討論一下今夜吃什么,就看到了一個(gè)不可能出現(xiàn)在她家里的人。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