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對顏福瑞說的:“你哭什么,難過什么,我對你又不好。”
他和顏福瑞,乃至王乾坤,都對司藤有著深深淺淺不同的感情,但是司藤沒有,所以顏福瑞氣急敗壞的大叫:“但是司藤小姐不喜歡你啊……”
司藤嘆了一口氣:“我做回藤,沒有眼睛,沒有感官,你來了我也看不到,見我做什么,有這個時間,你去見見老朋友。”
秦放忽然紅了眼圈,固執(zhí)地說了句:“我就是想見你?!?
風大起來,半空中的葉片相碰,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司藤的衣角被風吹起來,秦放盯著翩飛的那一角看:他沒有碰過她的手,甚至不敢去攥她的衣角,這樣滑稽的像是孩子氣的話,如果不是在夢里,大抵也是不會說的。
司藤笑著說了句:“真是個傻孩子?!?
說完了,她轉(zhuǎn)身向著密林深處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秦放固執(zhí)地跟了上去,夢里,他覺得委屈極了,真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司藤無奈地停下來:“秦放,你信不信我一巴掌,就能把你從這個夢里打出去?”
秦放不說話,司藤對他很頭疼,想了想說:“我也沒辦法啊,我已經(jīng)做回藤了。不知道再精變要多少年,也沒有人幫我精變,又不是我不想見你?!?
秦放眼前一亮,因為她話里話外的微末希望簡直是在驚喜了:“你的意思是,你也愿意精變的?”
“沒有丘山,沒有白英,沒有人害我煩我,精變了我也一樣自在啊,只不過不是我想就可以啊?!?
秦放脫口說了句:“我會想辦法的?!?
司藤說:“那好啊,你想到了辦法,就來找我啊?!?
她轉(zhuǎn)身繼續(xù)向里走,秦放一直看著,她走到一半,忽然又回過頭來,莞爾一笑:“秦放,你來找我的時候,要多帶些新衣服,你們的衣服,我喜歡穿的?!?
***
身后有車子過,擦身時,像是對秦放在這么狹窄的山道上停車不滿,狠狠地摁了幾下喇叭,秦放從恍惚中反應(yīng)過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再次發(fā)動了車子。
他開的很慢,腦子里蕪雜地掠過一個又一個念頭。
——能找到丘山的來歷嗎?也許吧,反正,他有長長久久的時間,去打聽,去詢問。
——即便打聽到了幫助精變的方法,司藤就可以很快精變嗎?不一定,也許,她還需要時間恢復(fù)元氣,也許,他不一定能活到那一天。
——再次精變的司藤,會是現(xiàn)在這個司藤嗎?還是重新精變之后,她又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驚奇地看著他說:“噫?!?
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確定,人不可能前后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世上也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葉子,其實他自己心里清楚知道,那個他所認識的司藤,半妖司藤,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秦放的眼前模糊起來,又到了岔道了,他打轉(zhuǎn)方向盤,駛向另一個方向。
***
——人活在世上,得有個目標,有個奔頭,連小學(xué)生寫作文都寫,我的夢想。秦放,你有夢想嗎?
——想重新做回人。
——現(xiàn)在呢?
——想重新見到司藤。
那個未來,遙遠的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許顏福瑞說的對,他只是暫時想不開,或許司藤說的也對,所有人都各歸各歸。
舍得的,提前離開,不舍得的,孤獨地掙扎挽留,他給自己定了個方向,就固執(zhí)地往這條路上走了,至于會遇到什么人,發(fā)生什么事,產(chǎn)生什么改變,是不是事從人愿,那都交給以后吧。
……
行人多起來,車子多起來,青城遠遠地拋在了身后,熙熙攘攘的城市遙映入眼簾,秦放的車子慢慢駛?cè)肓塑嚵髦?,幾個轉(zhuǎn)彎,幾個變向,就再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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