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中人人都是人精,德豐帝對谷棲山顯然有所忌憚,所以才會晾著沒用。
他們把不準(zhǔn)德豐帝的脈,自然不敢貿(mào)然提起。
德豐帝一時沒說話,一位姓秦的大臣眼珠子一轉(zhuǎn),立馬出聲反對,“微臣以為不妥。鎮(zhèn)西將軍在京中乃是養(yǎng)傷,且他已然離開滇南二十多年,只怕也不一定適應(yīng)南詔府的氣候……”
說他在養(yǎng)傷也沒錯,谷棲山最近的確在養(yǎng)病,已然告假了一段時日,今日亦沒有出現(xiàn)。
有人同意,有人反對,大家又吵作一團。
德豐帝聽得越發(fā)頭腦發(fā)脹,他看向蕭晏辭,“太子以為如何?”
蕭晏辭斟酌著道:“兒臣以為方才秦大人所亦有幾分道理,谷將軍病體沉疴,又遠離滇南多年,只怕也無法適應(yīng)南詔府的氣候。從滇南府選派一人暫時接管,待朝廷有了合適的人選再前去接替也不遲?!?
蕭晏辭的話讓德豐帝的神色淡了幾分。
“此等要職,豈可隨意換將?太子,你在此事上思慮有些欠妥了。”
德豐帝的語氣帶著敲打之意,蕭晏辭立馬躬身低頭,“是兒臣思慮不周,日后還需繼續(xù)多加磨練?!?
德豐帝指尖敲擊桌面,終于有了決斷。
“南詔初附,非宿將無以安邊陲,鎮(zhèn)西將軍忠勇貫日,威震戎夷,可擔(dān)安南都護使之職。傳朕旨意,命鎮(zhèn)西將軍即日前往南詔府,總攬軍民,綏靖蠻荒?!?
他直接下達命令,語氣不容置疑,眾臣聞,齊聲道皇上英明。
蕭晏辭亦在其列,他低垂著頭,掩去了面上的真正神色。
方才那一番話術(shù),便是他與陸知苒共同商議出來的。
德豐帝忌憚谷棲山擁兵自重,好不容易奪了他在西平的兵權(quán),只怕輕易不會再讓他掌兵。
蕭晏辭若出面力薦他,德豐帝定然毫不遲疑地駁回了。
所以,蕭晏辭劍走偏鋒,非但不舉薦谷棲山,反而提議從滇南府選人。
德豐帝絕不可能同意此事,若當(dāng)真從滇南府選人,西南門戶就全都落在了滇南王的手里,德豐帝忌憚其擁兵坐大。
蕭晏辭一再提議此事,反倒能促成德豐帝重新考慮谷棲山,最終做出決定,答應(yīng)此事。
但這也有風(fēng)險,那就是會引起德豐帝對蕭晏辭的不滿,和微妙的忌憚。
陸知苒提出了這個擔(dān)憂,蕭晏辭思慮一番,還是決定這么做。
皇家父子間的關(guān)系總是微妙的。
皇權(quán)更迭交替,他們父子君臣之間不可避免會發(fā)生沖突與磨合。
蕭晏辭對谷棲山的愛才之心,壓過了其他。
谷棲山離開西平三年,任宗平和戈敘白如今在西平已然形成分庭抗禮之勢,日后,谷棲山再想回去,已然不可能了。
西平已經(jīng)沒了谷棲山的立錐之地,而他的性情,也不適合在京中鉆營,他適合做個封疆大吏。
南詔府是最適合他的去處。
若德豐帝指派了旁人去南詔府,日后,蕭晏辭登基了,便是有心再用谷棲山,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安置。
他被困在京城,晚年將黯淡無光,這對他而是殘忍的,對大齊朝也是一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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