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你我同僚多年,不必對我遮遮掩掩。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可不要諱疾忌醫(yī)啊……”
對方還在說什么,陸貫軒壓根沒心思聽,他滿腦子都是那句“大家都知道了”,他這時才明白過來,為何大家看他的眼神如此古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這些人會如何編排他呢!
陸貫軒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十二月十七,鎮(zhèn)西將軍谷棲山抵達京城。
他甲胄未卸,第一時間入宮面見德豐帝。
“臣谷棲山叩見陛下。”
德豐帝起身,親自將他扶了起來。
谷棲山身形高大挺拔,即便謙卑地躬著身,依舊似一座山,比帝王略高半個頭。
“卿鎮(zhèn)守西平,夙夜匪懈,朕每覽邊報,見卿親冒矢石、躬擐甲胄,使羌笛不敢南窺,百姓得安枕席,此真乃我大齊之肱股,社稷之干城也。”
谷棲山連忙將身子彎得更低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此乃微臣之本分也,實不敢當陛下如此夸贊?!?
德豐帝抬手在他的肩上重重拍了兩下,“谷愛卿當?shù)闷稹!?
又道:“朕聽聞,卿此前深受劇毒,傷了元氣,今可大好了?”
“勞皇上記掛,微臣得瑾王殿下賜藥,余毒已清,已然大好了。”
說話間,谷棲山忍不住掩唇劇烈咳了起來。
終于止住了咳嗽,他慌忙請罪,“微臣殿前失儀了,請皇上恕罪?!?
德豐帝聞,卻并無怪罪之意,反而更加面露關(guān)切。
“朕瞧著,谷愛卿的身子還未曾痊愈啊。朕聽聞,愛卿的故鄉(xiāng)在滇南,那里四季如春,風景怡人,西平與滇南氣候截然不同,委屈你了?!?
谷棲山忙道:“微臣蒙受皇恩,理應為陛下分憂,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斷然不敢委屈!”
德豐帝看著他,滿臉欣慰之色。
“愛卿之忠心,朕心甚慰。但邊關(guān)苦寒,卿久歷風霜,實不利養(yǎng)病。今既歸朝,卿當暫卸甲胄,頤養(yǎng)精神?!?
谷棲山聽了這話,心頭一沉,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德豐帝又緩緩道:“朱雀大街有一處宅子,種著卿故鄉(xiāng)的紫竹。朕便賜與你,愛卿且在京中安心養(yǎng)病吧。他日若疆場再起烽煙,猶賴卿擎天拄地,為朕分憂?!?
谷棲山連忙叩首,“臣定好好養(yǎng)傷,不辜負陛下隆恩?!?
罷,雙手托虎符,垂眉斂目。
“臣既要卸甲靜養(yǎng),此西平兵符,臣當奉還陛下。”
德豐帝眸底閃過一抹驚詫。
他沒想到,谷棲山會如此爽快地交出兵符。
此舉,讓德豐帝的心情添了幾分愉悅,眼底的笑意真誠不少。
谷棲山又道:“然邊關(guān)不可一日無將,臣斗膽舉薦校尉戈敘白——此人雖年紀尚輕,但隨臣征戰(zhàn)八載,曉暢兵機,忠勇無雙?!?
“昔破羌笛左帳,率百騎夜襲敵營,斬其酋首;去歲西平大旱,羌笛來犯,其亦勇猛殺敵,立下大功,軍民皆感其德。若陛下垂鑒,使戈校尉繼守西陲,必能效死以報天恩?!?
德豐帝聞,似是回憶了一番。
“朕對此子倒也有些印象,他在此次大戰(zhàn)中亦立下了功勞,的確是可用之才。但他到底年輕,若升得太快,只怕難以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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