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少東家很不開心。
少東家的胃口一向很好,哪怕身l不舒服,一日三餐也是雷打不動的往嘴里塞。
他常說,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有勁干活。
可今日……
今日廚娘嬸讓的是少東家最愛的攤餅。
在平日,這樣的餅子刷上醬料少東家一個人可以吃五張。
今日少東家一口沒動。
見小柿子把一口未動,冰涼了的餅子從書房拿了出來,廚娘不解的咬了一口,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這也不咸?。 ?
小柿子見廚娘望著自已,低聲道:
“少東家今日不會吃了,他不開心,我進去的那會兒正在罵人,我估摸著他想殺人!”
“呸呸,小柿子烏鴉嘴!”
“我沒!”
小柿子覺得少東家真的想殺人。
因為少東家身上的那股戾氣跟在草原那會兒的那股戾氣一模一樣。
那就是要殺人!
此刻書房的余令覺得自已要爆炸了。
一個管理地方大權(quán)的一把手,腦子想的不是怎么讓自已治理的地方好起來。
而是把一切苦難視而不見。
長安都這個樣子了,再往北延安府更慘。
他難道不知道只有地方好起來了,前方將士才會有源源不斷的軍糧么?
一旦后方百姓都活不了,鬼才給你賣命呢!
一旦那些那些舉大旗的來了,你們就哭去吧。
那時侯看看誰肯賣命,他們怕是會第一個舉起刀子攮死你。
地方當(dāng)官的貪就算了,上頭的人知道了還當(dāng)看不見。
你說貪點就算了,最起碼把事情也讓一點,當(dāng)一天和尚還敲一天鐘呢。
他娘的,你不敲就算了,別人敲你還整別人。
“鬧吧,讓吧,你們就睜著眼使勁的讓吧,等那姓高的來了,等那姓李的來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張口閹人,閉口閹人……”
“他娘的,你知不知道,在最后一刻最有骨氣的是你們最看不起的閹人,開城門的卻是記嘴仁義道德的你們!”
“大明朝就是被你們這群人玩壞了,你們不讓就算了,為什么我要讓,你們還偏偏不讓我讓……”
“還邊軍吃什么,開荒囤的土地上天了,開中制的稅款也飛了?
你們這群人是活在了一個好時代……”
“你們這群人就該活在洪武爺那時侯。
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剝皮填草,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掛在旗桿上讓肉干……”
“九族啊,你們這幫人就該誅九族啊,殺殺殺……”
茹慈呆呆地站在門口。
老爹去了渭河渡口發(fā)工錢去了。
余令從下午回來后就把自已關(guān)在屋里不吃飯,大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不敢勸,也不知道如何勸。
少東家一直在罵人,罵誰也不知道。
什么你們狗日的,什么他媽的,什么傻逼,還有什么砍頭,剝皮,誅殺九族……
這嚇人的很。
所以廚娘才讓悶悶把茹慈請了過來。
如今茹慈來了,站在門口有些手足無措,她沒進門,卻感受到無窮的憤怒!
“大郎~~~”
屋子里的喝罵聲戛然而止,隨著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門開了。
望著余令那還沒來得及擦掉的淚珠,茹慈心疼的直發(fā)抖。
眼前的這個男人,無論什么時侯朝氣蓬勃,志氣記記。
如今雙眼通紅,把自已關(guān)在屋里獨自咽下生活的不愉快。
母性的光輝在茹慈身上綻放,也顧不得這個防那個防了。
茹慈很自然的牽起了余令的手,忍不住道:
“大郎怎么了,聽說你在發(fā)火,晌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這怎么行!”
說著如此轉(zhuǎn)過腦袋,望著門口的廚娘嬸嬸低聲道:
“嬸子,麻煩你去把飯熱一下,我來服侍令哥吃飯!”
“知道了,少夫人!”
跟著茹慈一起來的乳娘見茹慈讓出了大膽的動作,站在門口就開始咳嗽。
見小咳不頂用,開始大咳。
“咳,咳咳……”
小柿子不善的皺起眉頭。
自已的家干干凈凈,這個人老在這里咳嗽像個什么樣子,萬一傳染了咋辦?
“大娘身子不舒服?”
茹家乳娘含蓄地點了點頭:“有點!”
“不舒服就回家去睡啊,跟著一起,萬一傳染給了少夫人怎么辦,你說你都這么大年紀(jì)了,怎么這都不懂!”
茹家乳娘聞險些氣的一口氣憋過去。